下一瞬,一道灼熱的赤芒自門後透出,直接熔化了厚重的鐵門,劈面斬來!
那是一截被精神力煅燒加固的鋼管,被人從桌邊随意擰斷,用作武器,紅熱的高溫穿透了一切,但最後一擊落空之後,手持它的人再也沒有力氣握穩它。
鋼條重重地飛了出去。
一枚極薄的刀片抵在荊榕的脖子上。刀片很涼。
荊榕背靠牆壁,低頭看見一抹極其漂亮熱烈的赤紅。
玦穿着一身洗白的鬥篷,散發着好聞的肥皂清香,看得出洗衣店裡的人們用心對待了這件衣服。隻是現在它上面沾滿了血污、煙塵和灰燼。
“啞巴了,裁決者先生?”
玦的聲音十分沙啞,因為脫力,他的聲音壓着急促的喘息,隻有按着那枚薄薄的鋒刃的手是穩定的。
他擡起眼,認出面前的人後,眼神變得耐人尋味。
“11号先生。”
荊榕說:“很漂亮的顔色。”
玦:“?”
荊榕喉嚨被抵,無法低頭,隻能垂下眼注視他。
“頭發的顔色,還有眼睛。”
那是照片拍不出來的一種顔色,親眼見到時,才會為這種仿佛熔岩與霞光流淌一樣的紅震撼。
還有很少見的,荊榕注意着他眼睛的顔色。
擁有仿佛能燒起來一般赤紅色長發的人,眼卻是極度靜谧深遠的藍,仿佛冰封雪原之上的天空。
荊榕一時失語。
他仍然對人的面部沒有識别能力,但是他已經看到了他想要知道的全部。
“裁決者先生。”
玦眼底浮現出一絲笑意,“有人說過,你有病嗎?”
荊榕說:“我有一個同事經常這麼說。”
“那麼他說得很對。”玦的手絲毫沒有放松,“今天你還休假嗎?”
荊榕仍然注視着他的眼睛:“看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玦也看着他,和荊榕不同,他眼底是冷靜到極緻的審查與判斷。
眼前這個裁決者沒有殺氣。
甚至過于沒有殺氣了。
他看起來像個走錯了地方的大學生。
但玦不是冒險的人,他是領袖,自然知道如何做出判斷。
玦勾起一絲笑意,盡管嘴角沾滿血污,他笑得仍然肆意:“寶貝兒,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
荊榕悶哼一聲,因為玦的精神力瞬間進入了他的意識。
那是無比強大、蠻橫的一股精神力,可以将一切苦暗、迷障猛然照亮,也可以洞穿任何人的意識。
當然,這個過程确實有點疼。
荊榕皺起眉,臉變得蒼白。
“你沒有精神力?”玦在一瞬間收回精神力,語氣裡帶着略微的詫異,“小可憐。”
荊榕悶痛着笑了起來,他下意識想摸口袋裡的煙,但一動就會面臨生命危險。
荊榕轉而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玦又露出那副在思索的眼神,但表情上分毫未動:“故地重遊,懷念懷念。”
荊榕:“這裡有什麼你必須拿回來的東西嗎?他們已經把重要物品全部轉移了。”
玦沒有說話。
一方面是他并不屑回答,另一方面是沒有力氣說話了。
荊榕看得出,玦受的傷不輕。能夠突破那樣天羅地網的圍補,又闖入這個監獄堡壘,還活着幾乎已經是奇迹。
玦是一具千瘡百孔的血肉,一個沒有熱度的無情代号,一切都将化成粉末,化成灰燼。
隻有那雙靜谧深遠的藍眼睛還在思索。
荊榕看着他的眼睛,聲音變得非常溫和:“請你盡快離開這裡。現在逃,還能活。”
玦看了他一眼,迅速收起了刀刃。
眼前這個裁決者對他沒有威脅……這個裁決者隻是看起來有病罷了。
玦拖着步伐,雖然走得不是很穩,但走得很快,那一抹極漂亮的赤紅色,片刻後就從荊榕面前消失了。
626:“卧槽卧槽卧槽!”
626:“卧槽!家被端了!什麼東西進來了你的意識領域!”
荊榕手指撫上自己喉結上的傷痕,跟他的同事打招呼:“晚上好,626,睡得好嗎?”
626開始迅速查閱系統運行紀錄:“卧槽!你剛剛正面遭遇了SSS高危實驗體!你居然沒死!他居然還沒死!可他回來這裡幹什麼?”
“以他的身手,為什麼不突破包圍圈向外走,反而要回到這裡呢?”
荊榕靠着牆壁說:“我也不知道。”
“我問了,他沒有告訴我。”
626:“……”
好的,這哥們又發病了是吧。
“你沒有看見他。”
荊榕回憶着那一抹漂亮的赤紅和深藍,聲音淡靜,“他真漂亮。”
“……”
626徹底閉嘴。
它熟悉荊榕的這種狀态,盡管語氣毫無變化,神色平靜無波,但荊榕身上的氣息顯示着,他現在極度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