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裡的劇烈腥甜味一陣一陣地往上湧,他一陣一陣地将它壓回去,指尖用力抓着鬥篷的一角。
荊榕伸手把他扶起來,俯身将燈擰亮。燈火晃晃悠悠,照亮他的臉。
玦的聲音格外沙啞,咬字很輕,吐字很快:“我沒事,接着休息吧。外面下暴風雪了嗎?”
要是暴風雪提前下了,他就能下去一起挖壕溝,然後把血咳出來。
荊榕看着他,表情比平常嚴肅。
雖然他平常就沒有什麼表情,仿佛是誤入世界的一個閑散公子,但玦也很少見到他這樣的表情。
荊榕問626:“怎麼回事?”
626說:“他體内的組織都經過了重新修複,但是他從小受過太多折磨了,有極強的精神爆發力,和早已消耗成空的身體底子,今天他吹了太久的風了。”
626說:“你不用擔心,這很正常,隻要他咳出淤血……”
626的聲音小了下去。
因為玦的神情崩得緊緊的,牙關緊咬,指尖緊握,身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沒有咳出來的意願。
荊榕說:“外邊沒有下暴風雪。我在正常的休息。”
他看清楚了那雙眼底的神情,放輕聲音:“去奧克維爾克的行程不會有任何延誤。今天風向已經變了,冰封期不會那麼快到來。”
玦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但是仍然不開口說話。
“别忍着。”荊榕說,但說完他發現自己也并不知道該怎麼做。
玦此前顯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如預想,他太想去奧克維爾克了,他不會允許旅途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延遲或中斷。
玦努力對他攢出一個笑意,很淺,和之前一樣肆意飛揚,在燈火下顯得脆弱又漂亮。
荊榕垂下眼睛,伸出手輕輕扣住他的下巴。
玦下意識地身體緊繃,咬緊了牙關——來自實驗體記憶的條件反應,當他在實驗室裡,人們這麼對他做時,接下來都會有強烈的精神折磨劑灌入他的嘴巴。
他對荊榕并沒有防備,隻是身體反應如此。
玦想要為此道個歉,但沒有開口,就停住了。
荊榕的唇貼上了他的唇。
荊榕的唇有點涼,帶着點紅茶的香氣,很清淡,卻令人目眩神迷。
荊榕用這個吻撬開他的齒關,扣着他的後腦勺長驅直入,迫使他微微仰頭接受,打開他緊緊壓制的氣道。
玦猛地推開他,随後喉頭一甜,嘔出一大口血。
血迹星星點點,濺落在雪白的鬥篷上和荊榕的身上。
荊榕眼底反而帶上了一些很淺的笑意,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玦緩緩呼吸,平息自己的氣息。
他說:“謝謝你。”
荊榕看着他,片刻後說:“我想等你醒來後再告訴你,不過你已經醒來了。”
玦用手背潦草的擦過唇角的血迹,看着他發愣。
“以前沒有遇到過喜歡的。”
荊榕的神色和第一天見到他時一樣,很專注地看着他,平靜又認真,“但你讓我很喜歡。”
玦收回視線,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不過荊榕沒有給他很多的反應時間。
荊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玦留下的血的味道殘留在齒間,那是一種非常隐秘的甜香與鐵鏽的氣息,和那落日熔金與霞色的頭發,和那湛藍的眼睛一樣,讓他産生一種探索的強烈欲望。
玦發現荊榕仍然在看自己的嘴唇。
那視線很專注,毫不停留地落在他的嘴角,眼底的野性與興奮隐隐讓人口舌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