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劇烈搖晃起來,車上的士兵和軍官紛紛叫道:“怎麼回事?”
“是罪島人!”
司機首先發現了軌道盡頭的玦,玦立在風中,紅發飄動,猶如鬼神。
司機拉響了警笛:“加速!加速!該死的,讓我們沖過去!罪島人占領了車站!”
鍋爐猛烈燃燒着,車輛一寸一寸提速,又被一寸寸減速。
玦伸出手,精神力的共振瞬間将眼前的鐵道煅燒至超高溫,開始流淌、變軟,車頭之後的所有車廂轟然傾塌。
而荊榕立在月台盡頭,迅速翻入車頭,将司機扔了出來,斬斷了火車頭和其他部分的鍊接。
遊提爾跟在玦身邊,大喊道:“首領,那個奧爾克人一個人去了!要支援他嗎!”
玦此前已經和荊榕确定好了行動方案,他想了想,笑道:“你可以跟上去,幫我保護好他。”
遊提爾得到命令,向前飛奔,一邊因為這話裡的暧昧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玦眼裡隻有飛揚的神采和深深的笑意。
他們迅速地俘虜了物資車的人。
物資車屬于戰争列車的一環,但人員配備十分遜色。
玦在第一時間燒毀了所有的發信設備,剩下的人全部被俘虜,物資被搬運至揭克鎮倉庫。
“首領,他們下一趟戰争列車就在半小時後,到時候怎麼辦?”
他身邊的哨衛說道,“我們截了物資車,但戰争列車載員是三千五百人,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
玦說:“戰争列車不會來了。”
周圍人疑惑地看向他。
玦比了個噓聲的手勢,指了指牆壁上的挂鐘。
離戰争列車抵達不過十分鐘,但仍然沒有任何屬于火車的音訊傳來。
倒是天邊和大地,仿佛傳來滾雷的聲音。
“打雷了嗎?”周圍人面面相觑,“暴風雪天,怎麼會打雷?”
*
隻有跟上荊榕的遊提爾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看着荊榕熟練地駕駛火車頭開過了渡線,朝着戰争列車來的方向駛去。
二十分鐘後,他們抵達了無人的斷崖之處。
遊提爾禁不住問道:“這是哪裡?”
“是戰争列車的一段空中軌道。長一千二百米。”荊榕回答說。
他并沒有介意這個突然跟上來的遊擊隊長,将火車頭停下後,荊榕踏入雪裡。
地面振動起來,列車的車輪帶來的震動滾滾向前,遊提爾已經看見了戰争列車的光。
随後,面前的鐵道消失了。
遊提爾看見了一把流淌着銀光的,仿佛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武器。
緊接着,空谷對面的山脈被淩空削去,帶着脆弱的鐵軌一起轟隆墜地,仿佛一場猛烈的山體滑波,整個鐵軌往滑落的方向傾倒,帶着即将駛來的列車一起脫軌,沖入地面。
荊榕簡單直接,裁斷了山脈。
裁斷了整個冬天,敵人進入揭克鎮的唯一通路。
*
“戰争列車是奧爾克帝國打赢這場戰争的關鍵,依靠它,裁決者、士兵、後勤物資被源源不斷的送來,深入敵後,導緻流火之島的人節節敗退,甚至失去自己的首都。”
“以前我們不是沒有嘗試過阻攔戰争列車,但炸毀鐵軌後,很快被修複;襲擊了火車後,很快遭到清剿……”
玦立在月台等待荊榕回來,緩聲對自己的戰友說道,“但那個人……他有辦法。”
時間已到。
戰争列車沒有來。
隻有風雪變得更加凜冽,能見度急劇降低。
玦揮揮手:“大家今天都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裡等他。”
其他人很聽他的話,陸續離開車站。
能見度實在太低,連車燈都看不見。
玦雙手插兜等了一會兒,終于聽見短促的汽笛聲,他眼睛一亮,快步迎向車門。
車門打開,騰騰蒸汽中,遊提爾率先踉跄着下了車——
如今他終于确信,眼前這個裁決者不是人類。
這個人是鬼神,那是鬼神才會擁有的力量。
626報站:“到了,降速……對,對。”
荊榕問道:“玦在哪?”
“在外面,他在等你。”
荊榕點點頭,摸索着用手探路,撐住門框,往外一跳。
風雪覆蓋了他和玦之間的空氣。
玦立刻靠近他:“哥哥。”
荊榕站在原地,轉向他的方向,但是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比起之前,他的視線更加無法聚焦,隻是平靜地落在玦的衣領附近:“我回來了。”
他對他張開雙臂,但玦沒有像平常一樣鑽入他的懷裡。
荊榕聽見玦的呼吸變得急促,停頓幾秒後,他的聲音帶着焦急響起來:“哥哥,你的眼睛怎麼了?”
荊榕聲音很沉靜:“暫時有點看不見了。”
精神爆彈之後,他眼前的血霧一直沒有消退,今晚消耗了一些力量,導緻情況變得有些嚴重。
荊榕的聽力、嗅覺和直覺遠超常人,一般人是發現不了他的情況的。
荊榕向他伸出一隻手:“你願意帶我回去嗎?我的首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