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這是雲港的七月。
一天當中最熱的午後,熱的幾乎将抽走了全身的水分。
連灌幾瓶冰水,都消解不得揮發的水分。
隻覺得渴。
幹渴的要死。
像是抽幹了水的鹹魚,喝幹了瓶中的最後一滴水,也還沒忍住的咂舌留戀。
最終隻能怨天怨地,又一次絕望埋怨起當初為什麼貪便宜,租在了這樣的——
荒、郊、野、地。
這是雲港最偏遠的郊區。
周圍隻有這一所小區,在這個時間能走在這條道路上的,多半都是在這裡穿過泥濘小路的居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雲港的物價過貴,房價也貴。
雲港寸土寸金,想要找到一套合适的房子,跟人合租一間,都要4K起步。
大多數雲港掰着手指過日子的底層社畜人隻能選擇在這樣的荒郊野地,租着一個月隻要1K的loft。
然後在地鐵、公交車以及荒郊野外消耗盡了一天的時間。
過着仿佛一眼就看到了人生的日子。
連刺眼照射下來的陽光,都不合時宜的讓人,燥悶加重,胸悶氣短。
熱。
好熱。
熱得想死。
直到“嗖嗖”,耳邊刮過了一抹清涼的風,道路上依稀的行人才有了些許詫異的反應。
?
人熱久了隻覺得是幻覺,道路兩邊的人相隔很遠,還在不自禁抱怨出聲——
“得,都出幻覺了。我還以為刮風了。”
“蹭——”
就在第二個人身邊刮過了一抹清涼的風。
“!?”
“我怎麼也感覺到了一陣風。”
道路上的人下意識轉頭。
風早就沒了,隻看到一道纖瘦早已跑的看不清人影的背影。
“???”
“剛剛那是什麼東西過去了?”
“怎麼像是人??”
道路上的議論窸窸窣窣,被議論的“家夥”,卻早已消失在炙熱的酷暑。
“嗖嗖嗖——”
一陣擦肩而過帶來清涼的黑色身影早已不見蹤影。
“嗖嗖——”黑色單薄的衣料摩擦的聲音,拌合着少年的呼吸聲,在沒有半分人影的小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少年卻并不在意。
37度的高溫天氣,似乎并沒有給他帶來過多的狼狽。
與剛剛壓抑着燥悶,被酷暑消磨的汗意涔涔,連剛換上的短袖襯衫都沒逃過,被粘稠打濕的背脊,行程鮮明的對比。
少年穿着連帽的長袖,在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小跑在人煙稀少的小道上。
“咔。”他單手開了灌裝加冰可樂。
“刷拉。”順便又另一隻手撸了中午還沒吃完的炸串。
他叫桑雪野。
之所以這個時間出門,也是迫于無奈。
桑雪野聳了聳肩,他每一步都跑的極穩。
标準的跑姿,每一幀抓拍下來,都是教科書級别的完美跑姿示範。
奈何在這荒郊野地裡,沒有一個欣賞的人。
桑雪野卻不在意。
反倒是跑得勻速,因為周圍沒人的原因,愈發惬意的哼起歌來。
桑雪野十分精準地拿着,已經打開了的易拉罐繼續跑步。
桑雪野的動作十分優秀。
每一個精準拿捏可樂,不晃出一滴的動作,都宣示着他……
老練的技術(劃掉o.o)。
一口喝了精光的優雅技術(正确的^ ^√)。
桑雪野輕笑勾起嘴角,一個漂亮躍起,就精準将易拉罐瓶子,精準投進了可回收的垃圾箱裡。
這條小道并沒有人。
臨近跑出小區,桑雪野卻還是拉了拉黑色的連帽衫,扯了扯黑色的墨鏡,炫起了燒烤。
可惡。
太可惡了。
桑雪野埋着頭,偏長的劉海壓過了他的烏黑漂亮的眼睛。連手上的力道也加快了許多。
當初隻是本着不讓家裡找到自己,才搬到荒郊野地裡擺爛的。
哪想趁着暑期逃避自家老爸,逼着自己搞田徑,租了套房子逃難,想着就能立馬走上人生巅峰,天天吃吃喝喝擺爛躺平!
誰想這鳥都不來的鬼地方?
甚至不止鳥不來!連外賣小哥他也不派送???
桑雪野在家生悶氣,翻來覆去幾次,家裡的口糧實在告急。
老爸停了他的卡。
老媽給他偷偷塞了三千塊,一千塊桑雪野都用來交了這個月的房租。
桑雪野是A大大一新生,暑假兩個月,開了學就要去上大二。
但在假期開學的前的七月八月,他不能回家,隻能在外租房子。
這個月的房租有着落,下個月還不一定。
桑雪野為了安穩度過這兩個月,不被老爸和爺爺的期望打擾,他還得省着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