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聖上早年隻是冷宮中不受寵的小白菜，是上頭的哥哥鬥得太狠，全死完了，才叫他撿了漏，他身子骨年幼的時候熬壞了，如今不過将将及冠，卻已是燈枯油盡的将死之相。

小皇帝不是皇帝時沒有過幾天的好日子，登基後也是任人擺布的傀儡皇帝，底下的平民小吏不知内情會敬他幾分，有點本事的世家大族都沒把他當回事，也就表面風光。

實際上所有的實權都被太後與攝政王瓜分，所以在雲行水殺進皇宮的時候，他沒什麼特别害怕的情緒。

拟定诏書的時候也很配合，甚至還有點小高興，說起來這還是他登基後第一次正經寫诏書呢。

小皇帝過于配合，雲行水也沒有為難他，看他要被内侍拽倒，還順手扶了一把。

因此，在謝月蘭進宮後，她好半天才知道這個在一邊安靜研墨的青年，就是當今的聖上。

謝月蘭：？

雲行水沒覺得他這個“亂臣賊子”指揮小皇帝幹活有什麼不對，他甚至當着人家的面和謝月蘭商量着怎麼掘封建王朝的根。

小皇帝也沒覺得哪裡不對，他表現得比謝月蘭還積極，常年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都因為興奮而染上一層薄紅，還會在兩人不了解的地方補充。

唯一一個憂心忡忡的人——謝月蘭無話可說，她也沒想到當今聖上是這麼個成分。

提起姜氏皇族與世家大族比她這個現代人都要咬牙切齒。

皇宮内的情況雲行水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文武百官不敢相信居然有人這麼大膽，頓時心思浮動起來。

小皇帝姜離的皇叔——攝政王最先反應過來，打着救駕的名義帶兵闖入皇宮。

有腦子的都看得出來，這樣規模的軍隊決計不是短時間可以調動的，常年與攝政王打擂台的太後卻并不因為抓住死對頭的小辮子而開心。

她甚至很想說：你不要過來啊！

可惜，自以為找到最好時機的攝政王聽不見。

攝政王打出GG。

攝政王的眼中還帶着志得意滿的熊熊野心，頭顱高高飛起又落下，活下來的内侍熟練地将屍體清理出去，全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至于烏泱泱的大軍，有資曆的将領已經追随攝政王而去，剩下的都是些小兵，雲行水也沒有一定要大開殺戒的意思，就由姜離出面安撫住士兵。

皇帝的頭銜在這個封建王朝還是好用的，士兵們心裡怎麼想不清楚，都還是老老實實放下了武器。

前來救駕的士兵有五千餘人，一半是攝政王的私兵，一半是京城外軍中士兵，姜離安撫住他們，卻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排他們，一半的士兵還好，回歸軍營就行，剩下的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一反應是看向雲行水，姜離昨晚高燒不退，殿裡的宮人都是太後的人自然不會管他這個傀儡的死活，還是雲行水突然闖入陰差陽錯救他一命，姜離不知不覺對他産生了一點依賴。

雲行水不知道小皇帝九曲十八彎的小心思，他覺得這個小皇帝還蠻識相的，留下也蠻不錯。

雲行水來到軍隊面前，揮手間無形的波動滌蕩開來。

少頃，雲行水轉頭看向姜離，“好了，你可以讓他們回到軍營去了，他們現在都是大盛朝的正經軍戶了。”

姜離點點頭，顯然對雲行水的每一句話都信服不已，直接下旨讓士兵回軍營，連多問一句的意思都沒有。

雲行水對小皇帝很滿意，話少還聽話，雖然不能将最重要的事交給他，但是留着他制衡文武百官還是不錯的。

至于小皇帝的傀儡身份？他昨晚還和太後談過了，對方是否願意放權給小皇帝，攝政王的這五千兵士也歸了小皇帝，要是這都不能成事，他還可以與下一任皇帝談一談。

後續又來了幾波心思各異的勢力，但都是葫蘆娃救爺爺，有來無回。

雲行水對這些人倒是沒有趕盡殺絕，他又不是小皇帝的保姆，再說都殺完了，誰來維持朝堂的運轉。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争鬥，要是小皇帝日子太舒坦，估計就要騰出手給他的商業大計搞破壞了。

等到第二天，再也沒有人來皇宮送菜了，雲行水回頭，初升的朝陽下為他鍍上一層模糊的金邊，聲音冷淡，“過來。”

低眉順眼的小皇帝聞言照做。

雲行水的手在姜離震驚的視線下伸進他的體内。

姜離茫然地低頭，隻看見胸膛泛起一陣漣漪，雲行水的手抽出來，他的手中還抓着一團黑色的黏稠物質，散發着淡淡的惡臭，和午夜夢回姜離瀕死前聞到的一模一樣。

黑色物質離開身體，姜離感到久違的舒泰，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呻吟。

雲行水甩掉姜離體内的毒素，語氣平靜地敲打，“希望你記住之前答應我的事。”

記不住也沒關系，他能幫助姜離，也能殺掉姜離。

姜離怔怔地用手捂住胸口，突然暢快地笑了，“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