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隻有三人寬,為了保持機動性,他們交錯而站,依舊是班長打頭。
無光的墓室被抛在身後,很快就看不見了,無論是往前看,還是往後看,入目皆是一成不變的青銅燭台和墓道。
昏黃的燭光籠罩墓道,營造出靜谧的、困頓的漩渦,絲絲縷縷侵蝕人的意志。
間距相當的青銅燭台和相似的石牆,混淆了人對距離與時間的感知,他們仿佛被困在時間的夾隙,走在循環往複的道路上。
出于專業的職業素養,賈爵趕路的同時不忘觀察四周,但沒什麼變化的景色讓他不免視覺疲勞,看久了腦子也跟着發漲。
筆直延伸向遠方的長長墓道一眼望不到盡頭,漸漸讓人産生一種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恐慌感。
離開墓室大約半小時,班長擡手示意衆人停下,他走到一個青銅燭台邊上,往上系了一根布條。
他們繼續往前走,又過了二十分鐘,班長再次停下,左側的一個青銅燭台上赫然系着個迷彩布條。
“果然有問題。”班長的臉色不好看,他們沒有回頭,标記卻出現在前方。
“鬼、鬼鬼打牆!”通訊兵的聲音都在打顫。
“摸金校尉,你看出是什麼機關了嗎?”班長擰眉問道。
沒人回答。
“摸金校尉?”班長回頭看去和瞪大了眼睛的通訊兵對上視線。
另一邊,醫療兵和施家兄妹聚到一起商議對策、飛鳥和小兵虎頭面面相觑、摸金校尉和鷹眼相顧無言。
雲行水、雲行水在奶茶店内排隊。
在進入青銅燭台墓道那會他突然感到自己被一陣說不清的安全感籠罩,沒來由的安心感隻會讓他感到警惕。
耳邊久違地傳來樂聲,不像是之前那樣遙遠,更像是萦繞在耳邊。
雲行水擡頭,視線宛若透過石壁、樓房、天空看向茫茫的宇宙,那是藍星之外,宇宙種的天下。
被溫柔呼喚着。
這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形容的體驗,就像是父母看見家裡的孩子第一次艱難地學走路,欣喜之餘又有些擔憂,隻好在不遠處殷殷呼喚。
口舌可以欺騙别人,但是情感很難。
雲行水是堅定的十裡坡劍神黨,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一直以來萦繞在心間疑惑的答案就在眼前,躲也躲不掉,那苟在藍星又有什麼意義。
要真的是敵人他也認了,都找到家門口了,還指望一切照常。
雲行水留下青燈,悄然離開地下墓穴。
他不知道的是,前腳答應的好好的青燈,在他離開後就開始耍小脾氣擺爛,不讓它跟着去玩。
【不開心jpg.】
青光黯淡,青銅燭台昏黃的燭光籠罩在墓道中,模糊了兩側石壁的紋路……
拿着剛到手的奶茶猛吸一口,渾圓的珍珠順從吸力與甜滋滋的奶茶一起下肚,融融的暖意一路熨帖到心裡,撫平心間的忐忑。
沒什麼特别的準備,特殊的儀式,雲行水就這麼平平常常地離開了藍星,劃開空間,來到宇宙之中。
宇宙本該是寂靜的,漫天的星辰沿着既定的軌迹運行。
一顆水藍色的星球邊上,一群身着長袍的智慧生物卻在這寂靜的真空中縱情奏樂,凄厲的音符宛若具象化,在宇宙中飄飄蕩蕩。
雲行水來到他們身邊,一支黑漆漆的長笛漂浮在他身邊,發出無聲的邀請。
真正見面之後,血脈牽引着雲行水融入這歡愉的樂典中。
他從善如流地接過長笛,在一個八拍後加入這盛大的樂典。
在他很小很小、父母和大金毛都還在的時候,他和已經模糊了面容的爸爸學過一段時間的樂理,他的天賦大概很好,因為父親在他擺弄他的寶貝樂器的時候總是笑着的。
到孤兒院後雖然沒有再碰過樂器,但這份與生俱來的天賦讓他能夠吹出一些簡單的曲調。
混亂、無序的尖銳樂聲中混入一段清新透徹的歡快小調,就像是一隻靈動的小鹿跳進野獸栖息的圈中,格格不入。
在雲行水的耳中像是老鼠屎混進白粥,刺耳又突兀。
歡快的小調停了。
希爾感到奇怪,“乖崽不喜歡這首曲子嗎?”
熟悉又陌生的語言讓雲行水一下子愣住了,與黑影刻意的腔調不同,眼前青年說出的巫妖語自然又優雅,就是……嗚好像有一點點夾。
兩者的差别就像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夾起嗓子說話和學過幾句華國話的外國人偏要裝華國人這樣明顯。
希爾按住雲行水的腦袋溫柔地安撫,像是一個慈和的長者,他的聲音甜膩膩的更夾了,“怎麼啦,乖崽~”
雲行水瞳孔地震。
好消息,他們一族好像沒有吃同族的意思。
壞消息,同族的腦子好像有一點點問題。
希爾不知道小幼崽在震驚個什麼,從前誕生的小幼崽被接回聖殿中就開始上房揭瓦,哭天搶地喊餓,都鬧騰得不行,也沒哪個崽像這隻這麼呆啊。
看見小幼崽握在手裡不放的長笛,希爾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