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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歸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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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正對面是一座單檐歇山頂的兩層小樓,左右則為廊庑式廂房,漆黑的瓦檐和朱紅的立柱,配襯着潔白如雪片的牆壁,雄渾肅穆,大氣雍容。

院中有一方石制桌凳,左右均是郁郁芊芊的花木,其中最為奪目的,卻是一棵枝葉扶疏的枇杷樹。

這株枇杷樹幾乎與小樓同高,濃蔭遮蔽住将近一半的庭院,枝繁葉茂,亭亭如蓋,枝葉間結着成簇的青澀幼果,猶如在此地生長了數十年之久。

然而最重要的,卻不是院中布置如何。

庭院四面皆有高聳的山壁,猶如一座鳥籠,要将這方别院籠罩在其中;然而庭院看似拘囿,卻又有回廊沿山而建,一路通向看不見的山崖外方。

這悉數光景,盡管不過寥寥數筆便能勾勒,卻是和當年他們在本家大宅中的居處,相似到了六七分的程度。

也是因此,沈焉剛一踏入院中,卻是不由感到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夕似的恍惚。

他一時禁不住在心中揣測,難道說謝昭回在家變之後不想再回“傷心地”居住,便幹脆大興土木,在這最高的金玉峰中,又建了座一模一樣的山中别院?

然而很快,他又在心中搖頭失笑——以對方的個性,顯然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方庭院當真就是這般模樣,而庭院中的草木,倒有可能是謝昭回後來才手植的。

和衛墟坐落在山坳當中、布局尤為規整的大宅不同,謝墟本就是建在群山之間,墟地起伏而并不平坦,因而謝墟本家人所居住的宅邸也是依山而建,其格局并不服從尋常的制式,沒有幾進院落的布置,卻又更添古意,随心所欲,憑山而動。

倘若遇到了一處上坡,那便順勢往山上修建,如有山泉,便引泉作潭,如有竹林,便圍竹成院,如此一來,院中景即山景,當中景緻,堪稱五墟一絕。

話說回來,當年以沈焉的身份,本來不該在大宅中居住才是。

但追溯到零二年,他和謝昭回都是被謝在予從墟外拎回來的,兩個人都還沒滿十歲,又都沒有直系親屬在世,無奈之下,年方二七的單身漢謝在予隻得承擔起帶兩個小孩兒的重任。

因而沈焉雖是他姓,卻也白撿了個大便宜,跟着兩人就住進了謝墟本家的大宅中。

而謝昭回,本來該是住在宅邸最中心的宮室,也即謝墟的主殿“金玉台”中,然而謝在予卻覺得那處殿居實在太大,他在墟外呆久了,已經不習慣有侍仆和随從服侍的生活。

再來,讓沈焉一個外姓人和他們一同住在金玉台也說不過去,實在是有助長那些流言蜚語的嫌疑。

一來二去,謝在予便幹脆挑了個主殿旁的别院,讓三人在同一個院子裡住下,庭院中有一棟正房和左右兩棟廂房,住三個人倒是恰好合适。

這處别院正在金玉台的側下方,因為地處狹小逼仄,又恰好逼近山壁,地勢并不平坦,故而連名字都沒有,謝在予挑中它後,幹脆就以“無名别院”稱之。

其布局相較于其他院落盡管稍嫌局促,但四面卻有回廊肆意地穿山而行,不拘泥于山崖桎梏之間,自有一番豪氣自在的風流。

如此布局,恰好正中了謝在予“不以物擾”的心意,因而等他見到此處,幾乎是拍闆就定了下來。

謝在予住在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倒也樂得自在,除去平時的膳食有專人料理,别的瑣事要麼交給偃人,要麼就親自上陣,過得實在是沒有一位“代家主”的風範。

連帶着少時的謝昭回,也不再習慣有墟人随侍左右,過上了和七歲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一直到零六年謝在予成婚之前,沈焉和謝昭回兩人的生活,便都是在那處金玉台下方的無名别院中度過的。

沈焉正陷在回憶當中,卻聽謝昭回忽道:“這個院落是你的。”

他說着,幾步走進院中,直到手腕上所縛的鎖鍊幾近繃直,方才停下腳步,同沈焉之間隔了足有兩米的距離。

謝昭回轉過身,而後卻是伸出手,從寬袖中掏了一枚鑰匙出來。

他解開自己手上的鐐铐,方又說道:“我不會铐住你,你可以自由活動,這裡該有的都有,你也應該記得這裡的布局,不必我再多介紹了。”

沈焉眼中瞧着他的動作,耳中聽着他說的話,看似專心一意分外入神,心中卻在尋思對方的衣袖,是不是哆啦A夢的口袋,怎麼什麼都能從裡面掏出來?

他因為自己的想象而險些流露出不當的笑意,勉強扯了扯嘴角,他讓自己的面容盡可能顯得整肅而岸然,以免破壞了謝昭回此刻盡心營造的氣氛。

“這兩個侍役偃人,我會留在這裡,你有什麼需求,讓他們來取就是。”

謝昭回說着,卻是又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連鑰匙一同向着沈焉抛來,“這是能操控偃人的玉佩,我賜予了它一定的權力,該怎麼用,你應該也知道。”

玉韘可以将自身擁有的權力賜予到雕琢特定紋飾的墟玉玉佩上,這也是為什麼除墟主之外的本家人雖并未持有玉韘,卻也同樣能夠司掌墟地事務的緣由。

“還有,”謝昭回又道,“剛才我們走過的通道,沒有玉韘,是打不開的。”

他面色平靜,“如果你閑不住,可以往上或是往周圍走,但不要嘗試下山的路。如果你非要找,的确也有路可以通往山下,但終點是在議事堂近前,你也知道那附近的情況是什麼樣。”

沈焉本還在手裡掂量這枚玉佩的重量,聞言卻是笑道:“所以隻要我往下山的方向走,就會來到墟人的聚集地?”

想來謝昭回也是十分清楚,盡管沈焉有着時停的能力,但這個能力其實并不如他平時表現的那樣遊刃有餘,而是存在着一定的限制。

比方說,他不可能一路使用着能力,從别院下到山下,再前往謝墟通向外界的契陣中。

整個行程至少也需要數十分鐘,故而在此期間,他肯定會有解除能力、暫作潛藏的時刻。

這樣一來,時停倒是不如周墟的幻術來得好用,畢竟幻術隻要施上,持續數個小時乃至數天都不成問題。

再來,回想他在濠港賭場地下碰上的情況,說不定謝昭回也在墟地内設下了能夠克制時停的某種陣法,足夠在他使用時停的某刻,直接破獲他的潛伏了。

“是,”謝昭回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思,“如果不想在墟裡激起驚濤駭浪,就不要輕易嘗試從這裡下山的打算。”

“我怎麼敢?”

沈焉半真半假地調谑道,他拿到了鑰匙,卻也沒解開手上的鐐铐,一路拖着鎖鍊走進院中,索性直接在枇杷樹下方的石凳上坐下了。

“我看這裡很好,”他煞有介事地道,“你要我在這兒無期徒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他這廂言笑晏晏,謝昭回卻絲毫不為所動,徑直說道:“至于衣食住行,都和以前時一樣,你應當還記得,就不必我再多說了。”

沈焉卻像是要借機攪局一樣,又連珠炮似的發問:“我要是當真記得也沒什麼,可這都過了七年了,要是我忘了怎麼辦,難不成活活在這兒餓死?”

謝昭回并不打算同他多說,隻簡單回應道:“如果有什麼想不起來的,寫信交給偃人,會有人幫你處理的。”

沈焉揚了揚眉:“所以這幾尊偃人,不是來陪我一起坐牢的,而是想走就走,随便就能離開了?”

謝昭回沒有即刻回答,但在對方的沉默中,沈焉忽然隐隐察覺了一絲異樣。

他模糊産生了一種預感,或許對方要他暫且待在這裡,是有一些不同于囚居的其他目的。

眼下謝昭回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沈焉也沒有急着追問,索性轉開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起院子内部的陳設。

他的視線從對方身上挪開,落到旁邊的石桌上,卻忽然産生了一絲意料之外的詫異。

他本以為這地方平時應當沒人居住才是,謝昭回帶他來這兒,是把這座庭院當成了囚牢來用,畢竟這院子坐落在金玉峰高處,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用來關人正好是物盡其用、地盡其利。

然而現在,他隻不過是随意一瞧,竟發現身旁這張白玉似的桌子上,卻是擺了一盤下到一半的圍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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