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後站着僵持了幾分鐘。
餘謹覺得自己不能一直耗在這,最後他還是哆哆嗦嗦地轉過去了,徒步靴鞋底在地上摩擦發出的任何一點聲響都能讓他提心吊膽。
終于半個身體轉過去了,餘謹餘光瞥到自己隻到身後那人的胸口,而身後人的半個肩膀看着就已經有他一個寬了。
不僅如此,那人的膚色呈灰綠色,像掉了色的綠巨人,胸口還有幾道無法忽視的醜陋的疤,有兩道交錯着形成一個大大的×。
已經轉過半個身體了,餘謹隻需要頭一扭就可以看見身後人的全部長相,不過即使這樣,像餘謹這樣的勇敢者還是選擇了全部轉過來,擡頭,直視着他的臉,那張灰綠宛若僵屍的臉。
他确确實實像一隻巨型僵屍,下嘴唇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可憐地貼着上嘴唇,露出來的牙齒也是餘謹的四五倍大,就像棕熊的牙。
他長出這種牙,有這樣大的體型,讓餘謹有一種下一秒他就會暴走咬死自己的錯覺。
餘謹聞到他身上腐肉的味道,瞥見他身側的布袋裡一隻露出來的人手,心髒驟停。
下一秒,他被那個“僵屍”一拳打在肚子上,像被液壓機狠狠壓了一下肚子,他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打過來,但餘謹卻要承受走鬼門關的感覺。
他立即就吐了出來,實在難以忍受腸胃翻湧的感覺,同時腹部的劇痛讓他身子迫不得已弓起來,膝蓋也順勢就這麼跪在了地上,餘謹兩眼發白,手壓着地面,腦袋的嗡鳴聲從被打到現在一直沒有停過。
等他吐完,腹部的痙攣緩和了點,他又像小雞仔被大塊頭提了起來,掐着他的半邊腰,橫着又跟拿着一根沒有靈魂的木棍一樣,輕輕松松地就把他拿起來走了。
餘謹手腳無力地垂着,在地上來回拖,幸好鞋子質量好,他現在隻有手被磨破了,腳還健在。
大塊頭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又把他抛起來,丢玩具一樣挎在了自己粗壯滿是肌肉塊的臂彎裡。
餘謹覺得自己快要被勒死了,隻能蜷曲着身體,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他到底是什麼人啊,塊頭這麼大,力氣也這麼大,完全......
完全就不是地球上的人啊。
口水流到嗓子眼,餘謹猛咳了一陣,身體抖得厲害,大塊頭可能是以為他要逃,手臂又用力收緊了一些。
這下餘謹真要口吐白沫,兩眼一翻了。
他被提回屋裡,幾個人高馬大的人圍在那,衣着暴露,身上統一圍滿像粗麻繩一樣的東西,纏着他們的胸口、腰、腿。
古銅色和深咖色的皮肉被勒出來,但因為他們渾身沒幾兩肥肉,所以夾在繩子中間的肉看起來很緊實,絲毫不覺得被勒得慌。
不僅如此,他們身上還有一種野性,像未被規訓過的人類,眼神裡帶着濃濃的冷意和侵略意味。
和他們比起來,餘謹簡直就是一朵幹淨純良的小白花,不僅膚色雪白,臉看起來也是善良單純,毫無惡意。
大塊頭把他帶進屋裡後就不再架着他,而是把他随手往地上一丢,餘謹毫無征兆地臉撲地。
他吃痛地發出“嘶”的一聲,手撐在頭前面要站起來,但才碰到地面,一隻穿着棕色布鞋的腳就直直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反複碾壓。
餘謹疼得臉皺在一起,喉間壓抑着痛苦的喊叫。
踩他的人蹲下來看着他,拽起他的頭發野蠻地把他的臉拽到自己面前。
餘謹隐約看清是個男人,對比那個大塊頭他顯得像正常人多了,但是他接下來做的動作卻差點讓餘謹懷疑自己。
他盯着餘謹看了一眼,随後湊上去,鼻尖貼着餘謹左邊的臉頰聞了聞,接着,他伸出濕熱的舌頭舔了一下餘謹的側臉。舌苔重重壓過餘謹細膩的臉頰肌膚,又露出尖牙輕咬了一下。
這一下,餘謹差點沒把胃酸吐出來。
搞什麼?
他是同性戀?
但也不能這樣随地......
沒等餘謹想完,那人抓着他頭發的手一松,遊到他後頸上,另一隻手又摟着他的腰把他抱起來,讓餘謹跪在地上,他同樣也跪着。
這一次他直接把臉埋在餘謹的頸窩裡,用力嗅着。
餘謹一邊覺得惡心,一邊魂都要吓飛了,面對對面的人這樣大氣都不敢喘,手也僵在半空不敢亂動,不知道是該抱着他還是......
對面的人聞了一會兒後,好像是滿意地松開了他,轉身對身後人說着餘謹聽不懂的語言,拗口極了,還有彈舌,像是俄語和德語混合的産物,又夾雜着古語言的發音特點,多說liu,lia,dla.
餘謹覺得不太妙,自己可能是闖入不太友善的部落裡了,這下要脫身,或者和他們打好關系簡直是難比登天。
語言不通,餘謹隻能一直緊閉着自己的嘴,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
他和一個女人對話完後,又神秘地朝餘謹這邊看了一眼,餘謹感覺不太好。
果然那個女人過來一把撈起餘謹,粗暴地把餘謹的領子往下一扯,讓他頸部大片肌膚暴露在外,而她直勾勾甚至是貪婪地盯着。
餘謹一陣惡寒,他還沒被人這麼扯過衣服,現在還是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扯衣服,好怪異。
那人一松開他,餘謹就着急忙慌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并捂緊,柔柔弱弱像個風中搖擺的殘枝弱柳。
要是回到小時候,他肯定就哭出來了,但是他現在成年了,一路走來經曆了這麼多事情,這點小小的羞辱不至于讓他流淚。
幾個一起來的人聚在那,把進屋子裡面的路擋得嚴嚴實實的,餘謹還想看一下屋裡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結果一點兒也看不了。
他洩氣地把聳着的肩膀放下,注意到現在沒人在看他,餘謹又悄悄朝着門口看了看,微不可察地挪了一點。
一點一點挪很快就能挪到門口。
在距離門口五步的距離,餘謹偷偷把手撐在地上要借力站起來逃跑,他深吸一口氣,趁沒人往這邊看時一股腦地往門口跑去。
結果沒想到先前提着他的大塊頭正跟樹一樣站在門外,面對着屋内,跑出去的那一刻餘謹沒有擡頭,徑直撞上大塊頭堅如磐石的肚子。
餘謹登時吓得魂飛魄散,話都不會說了,瞳孔不斷抖動,嘴張着但一點音節都發不出來。
就連站着的腿都忍不住跪在地上,餘謹隻覺得此刻他就是一具空洞的軀殼,隻有一顆心髒在一直不停地怦怦地劇烈跳動。
他連路都要不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