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幾隻觸手快要貼上他,像蚯蚓,餘謹盯着一絲一絲的觸手,嘴唇動了動,他擡眼透着隐隐的殺意,溫聲說:“我們去一個沒有其他蝴蝶的地方。”
蝴蝶把觸手收回,直楞楞地立在那,餘謹喘着氣,心裡莫名不安。
它會拒絕吧。
畢竟這個要求實在是太愚蠢。
餘謹心裡泛起一股苦水,他真是太着急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說出那句話,他如果再等一等,等到……
“好。”蝴蝶往前走了半步,冷硬會掉粉的軀體貼着餘謹的臉,“你想去哪。”
餘謹猛然擡頭看他,漆黑的瞳仁裡滿是震驚。
蝴蝶發出一聲悚人的輕笑,觸角低下碰着餘謹柔軟的嘴唇,“我會和你交//配,直到天亮。”
餘謹擡起臉,注視着蝴蝶的兩個觸角,他微笑一下,轉過身手背在身後,纖細的腰肢被細長潔白的手臂勾出來,餘謹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蝴蝶一眼,聲音輕柔:“怎麼不跟上來。”
他抓了一下頭發,漂亮的眉骨露出來,深邃深情的眼睛帶着怨恨地瞪了蝴蝶一眼,蝴蝶觸角頓時高高立起,久久不下。
它很興奮。
因為餘謹剛剛看它的眼神,蝴蝶以為餘謹是在挑//逗它。
但其實餘謹是在密謀殺了它,剛剛那個怨恨的眼神也完全出于本心。
餘謹陷入黑暗裡,手最後松開緊緊扒着的岩石,他撿起地上一個堅硬漆黑的大石塊握在手裡,他掂了掂,很有重量,砸死那隻蝴蝶應該沒有問題。
很快他就聽到蝴蝶尖銳的腳爪抓地的聲響,刺耳極了,就像用尖指甲刮玻璃的聲音,餘謹強忍着被這股聲音帶來的心裡不适,手背在身後,衣領被扯開,平直突出的鎖骨從寬大的衣領裡露出來,他靠在岩石上,等待蝴蝶靠近。
這對蝴蝶來說是赤裸裸的勾//引,對它們這種大型依賴人類身體的生物來說,沒有什麼比勻稱白皙曼妙的人類軀體更有吸引力的了。
餘謹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等待一個完美的時機。
蝴蝶靠在他頸側,親昵地蹭着,溫濕的口器貼着餘謹敏感脆弱的脖頸,餘謹反感地把頭偏過去,握着石塊的手越來越緊。
就在蝴蝶要穿入他身體時,餘謹一把按住蝴蝶的軀幹翻身壓在岩石上,蝴蝶身體貼着地面,餘謹跨坐上去,他擡手把那兩根堅硬的觸角拔斷,又舉着石塊重重地砸在蝴蝶的頭上,深褐色的血漿濺到餘謹臉上,餘謹瞪大着眼看它,恨意貫穿他的身體,直沖頭顱!
他又使盡全身力氣猛砸了幾下,直到完全看不清蝴蝶的樣貌了,餘謹才後知後覺的慢慢放下舉着巨石的手。
他重重喘着氣,胸口快要凹陷壓到内髒,稍稍平複後,一抹銀白的月光透過岩石縫照進來,停留的幾秒内餘謹看清了蝴蝶的死狀。
頭和翅膀已經被雜碎了,隻剩芝麻粒一樣的碎屑貼在岩石上。
餘謹從蝴蝶屍體上下來,懵懵懂懂地把沾滿蝴蝶血的石塊往邊上一扔,他拖着才放松下來的身體回到先前的地方,那些小蝴蝶沒敢貼上來問,但從它們搖擺的觸角來看它們很關心自己的首領和這個人類做了什麼事。
小孩被摔到地上,頭還暈,餘謹走到身邊了才迷糊地醒過來,看到餘謹一副遊離超脫的表情吓得立馬從地上坐起來。
不等他開口問,餘謹先解釋了。
“我把它們的首領殺了,”餘謹眨了眨眼,平穩地訴說着,“我把它砸死了,沒有蝴蝶能困住我們了。”
他語氣平靜到好像剛剛踩死了一隻螞蟻,實際上他殺的是巨型食人蝶首領。
戰鬥力在蝴蝶群裡遙遙領先。
餘謹坐在地上,他看着前方夢幻的蝴蝶谷。他們該怎麼離開這。
小孩聽到他說的話,震驚到久久不能言,張着嘴看着眼前瘦弱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能把食人蝶首領殺了。
“你,你怎麼殺的?”小孩坐在地上,屁股貼着冰涼的地面,尾巴骨還疼着,說完他就痛苦地“嘶”了一聲,手伸到後面摸了摸自己的尾骨。
餘謹黢黑的瞳孔轉向他,虹膜一圈一圈的,面無表情時沒由來的恐怖。
“你不用知道。”
小孩呆呆地看着他,凝視着他面若寒霜的臉,隻覺得他變了個人,怎麼能在片刻之間從剛剛那溫文爾雅的模樣變成現在這樣,連笑臉都不願施舍一個,看向别人的眼神更是令對方如至冰窟。
餘謹還停留在剛剛砸蝴蝶的感受中,他手一握緊仿佛就能感受到蝴蝶柔軟的頭顱被砸碎的感覺,耳邊隐隐出現錘頭砸在肉醬池裡的聲音,悶悶的,但肉被砸碎的聲音很特别,會讓人不由得起一身雞皮疙瘩。餘謹緊緊閉了一下眼,壓下心頭的不适。
“你知道出路在哪嗎?”餘謹轉頭看向小孩,眉目間起了一層冰霜。
小孩被看得發怵,害怕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都被看去,咽了咽口水,沾着唾液的手指一指,哆嗦道:“好,好像在那。”
餘謹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邊确實有一條小路,但特别抖,腳一滑就摔下去了。
他回過頭直勾勾地看着小孩,一語不發,眼神不怒自威,一股教書人的嚴肅不可侵犯的氣質油然而生。
小孩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誠懇道:“我沒騙你。”
餘謹把手抽回來,看着嵌進手指裡的碎肉,他把手指藏起來,對小孩說:“我們走吧。”
小孩回頭看一眼,那些蝴蝶已經飛到距離他們半米遠的位置,趴在地上和岩壁上,觸角對着他們。
小孩往前挪動一步,幾隻蝴蝶就開始扇動翅膀,要朝他們飛過來。
劍拔弩張,餘謹把手抹了一下粗粝的岩石表面,手上的污垢掉了一些,餘謹起身朝蝴蝶群走過去,小孩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盯着他的背影。
小孩壞笑着看過去,但接下來讓他大跌眼鏡的一幕就出現了,那群蝴蝶全都扇着翅膀離開,飛在半空,朝山谷外面飛,很快成群的蝴蝶就消失了。
“你對這群蝴蝶做了什麼?”小孩問。
餘謹僵直地站在那,他沒對這些蝴蝶做什麼,隻跟它們說他餓了,想吃東西,那群蝴蝶就散開了。
他一把拎起小孩,抱在懷裡,朝他先前指的方向走。
看着飛旋在半空的蝴蝶,阿芙拉停下腳步。
這麼晚了蝴蝶居然還在外面。
阿芙拉仰頭看了一眼,蝴蝶看起來十分正常,嘴裡也沒有叼着人類殘肢,說明蝴蝶沒有遇見那位俘虜,或者沒有把他吃了。
她深吸一口氣,從蝴蝶群裡穿過去,飛舞的蝴蝶翅膀像刀子一樣鋒利,塗上劇毒粉末的翅膀隻要劃傷皮膚片刻不到就會中毒死去。
阿芙拉靈巧地從翅膀間穿過去,身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在離開蝴蝶群後她轉頭看了那群蝴蝶一眼,它們集體朝着一個方向飛去,應該是有目的地。
再往前走幾步,阿芙拉聽見咀嚼聲,轉身看見左邊一隻巨大全身散發着油亮墨綠色的甲蟲趴在地上,身下躺着一個軀幹撕裂的人類。
阿芙拉沉默着掏出一隻頂端荼毒尖銳的箭架在弓上,箭頭對準甲蟲的頭顱,林嘯間,“嗖”的一聲,箭直直地刺穿甲蟲的頭顱。
下一秒甲蟲趴在地上的腿一軟,整個蟲身壓在人身上。
阿芙拉快跑過去把甲蟲推開,看着已經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人,她歎了口氣,要走時,地上的人突然說話了。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聽到聲音,阿芙拉立即轉身跪在地上擡起他的臉,憑着骨相,她終于看清眼前的伽梵霖了。
“你怎麼被蟲子抓到了?”阿芙拉驚訝又有些惱怒地問:“你不想活了?”
伽梵霖眼珠子呆闆地轉過去,“我的任務失敗了,回到部落也是死路一條,首領不需要沒用的族人,與其讓我最愛最崇敬的首領殺了我,還不如被蟲子吃掉。”
阿芙拉松開他,“你們食獸族還真是不珍惜人命。”
伽梵霖嘴角裂了一下,“食獸族最不缺的就是人,人命當然不值錢。”
“你想問什麼就快問吧,”血從伽梵霖嘴裡湧出來,糊了半張臉,“問完記得給我一個痛快。”
阿芙拉坐在他旁邊,她尊重眼前這個曾經和她旗鼓相當的對手,也尊重生命,她放平呼吸,“你記得我和埃文離開後那個俘虜去了哪嗎?”
伽梵霖:“我放他走了,不知道他逃到了哪裡。”
“他沒有回卡什部落嗎?”
阿芙拉臉色凝重,“沒有,首領讓我和埃文跟緊他,直到他回到霖部。”
伽梵霖呼吸越來越輕:“他不可能回到霖部的,因為我告訴他首領要殺他。”
“他逃走了,天亮之前他應該出不了這片林子,你就在前方找找吧,他身上還有傷走不了多遠。”
阿芙拉把刀拔出,鄭重道:“多謝。”
刀被她用力捅進伽梵霖的心髒,直到死,伽梵霖的眼睛都睜着,耳邊隐隐出現首領的話。
“加入霖部吧,從此以後你就叫伽梵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