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知是何人。”冰雪還未消融,春日未到,腳下黃土覆霜。那位出聲的小吏對着領頭的男人說道,牙齒還上下打顫着。
衆人聽他這麼一說,紛紛轉回頭來看他。領頭的男人蹙眉看向那個裹着玄色連帽袍的小吏,沉聲道:“不可胡言亂語,有何證據?”
他們此前從未聽說過有康堯此等人物,這小吏權重也不高,一衆人便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讨論着。
哪知那小吏竟拿出一疊文書佐證,條條指明有康堯這個人,指明了是他幹的。
一衆人面面相觑,忽然出現這等來路不明的證據,自然還是不信的。但眼下一點線索都無,隻好派些人沿文書中所說一條條徹查,結果自然是真的。
領頭還是半信半疑,因為各地戶籍上都沒有康堯這個人,但線索指向倒是真的,隻能無奈封案,不了了之。
一時,半大的屋子裡陷入沉默,黑雲将皓月藏起。
杜漸沉吟片刻抱臂道:“既然如此,那陸貫前些日在白鹿與康堯碰頭,絕不是接貨這麼簡單。記賬上記了一鬥的白毫銀針,然而白毫銀針再貴也不會花上六兩黃金。”
“我也沒見到他府邸裡有白毫銀針,這種茶葉定是要存主屋裡的。他若賣了,也沒走賬。”
唐岚用筆末端撓了撓下巴問道:“所以是……總賬上記多了是麼?”
“嗯,不止一星半點。”南宮微道:“現在知道的線索太少,不好入手。”
“明日行程排滿,早上先把那日存在乾坤袋的屍體都細看一遍,随後我與長老跟陸貫那條線,喬錦你與唐岚去安賓稽查府要當年那單案子的細枝末節,一點都不能放過。”杜漸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空,起身道。
南宮微也道:“今日就到這,有事下次問。”
“好——”喬錦拉長聲答着,随後轉頭問唐岚:“唐岚,那今晚咱們住哪裡啊?”
唐岚正好把記錄做完,收着東西收到一半,聞言呆愣着恍惚了一會,回過神來拍了一下自己大腿。
“對,沒跟你們說這個,抱歉抱歉。”
“這個我們後面有間大房和小房是空出來給你們,本來是三間,但是有人外出回來了,騰不出。但你們放心,床還是有三個的。就是要你們取舍一下。”唐岚快步走到門口,領他們去司罰府後院,邊走邊說。“本來沒有屋能住在司罰府的,可是大判官他硬生生騰出來了,就是不大,隻能住幾十人。正巧你們趕上有空屋的時候。”
“謝過了,正愁客棧關了。”杜漸側着頭說道,一路都在看那漆黑的天。
喬錦盤算了一下,說道:“那我要和師尊住。”
“為何?”南宮微見他這麼說,有些疑惑。
“我怕你倆睡一起會打起來,不行我和漸哥住也行。”喬錦理直氣壯道。
杜漸一把推開他湊過來的小腦袋瓜,不屑道:“我不和你住,咱倆一身血腥味,小孩子自己睡。”
“嘁,自己就自己,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喬錦抱臂說道,“是吧唐岚姐。”
“嘁,”杜漸學得有模有樣,“對我比你大。”杜漸倒不覺得丢臉幼稚,反正他一向就這樣沒臉沒皮,更何況現在也沒人認識他。
唐岚領着他們從門前長廊一路穿到一面鎖着的大門前,門旁的松樹針葉簌簌地響起,像是在偷笑。
唐岚翻出一串鑰匙,借月光找到一把後邊開鎖邊道:“啊對,你最棒了。”
喬錦:“哎好。
墜入眼簾的是一長列的排屋,門前是與外面司罰府别無二緻的長廊,除了這屋住人外,其餘結構都與外頭一模一樣。
唐岚直徑領他們走到長廊末尾,把随手鑰匙給了他們說道:“左大右小,沒人住過的,東西都有,我就在旁邊,有事叫我,晚安。”唐岚利落地交代完後便走進右側房,回屋睡覺。
“……所以?”喬錦手裡拿着的是右邊那間的鑰匙,此時正愣着問道。
南宮微原意是想自己住的,他自己一個習慣了,怕出什麼岔子。但思來想去又覺得沒什麼,又不是同一張床,便妥協了。在喬錦一臉不可置信與“哇師尊你居然和别人住”的聲音中開鎖後随着杜漸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