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漸現在才感到有些尴尬，但事已至此，就随它去罷。

※

喬錦和唐岚對視一眼，又同時看回名單上的名字。

程淵。

“他不是陸貫的手下麼？”喬錦摸了摸下巴，尋思着這人怎麼就和八年前的案子挨邊了。

唐岚颔首表示肯定。

“很奇怪。”唐岚琢磨着剩下的名字，“他本是安賓道府的小吏，怎麼又投奔其他勢力去了，還挨着陸貫這個大地主。”

可是已過八年有餘，誰又能料到後世之事？

“等等先……我記得，在職期間的檔案皆能查是吧。”

“是。”唐岚看見喬錦湊過來伸手翻着案牍，自己便走到其他的書架旁查看着。“但是人多時間久遠，有些難找。”

“那好辦，我看這個你找程淵的檔案。”

唐岚沒回他，先行離去查找，翻着一冊冊泛黃的冊頁。

安賓稽查府的檔案室說大不大，但要在如海般的人事檔案裡找一個八年前在職的人，對她來說簡直是大海撈針。

檔案室的排布尚可，但數目多，還是有些累人。

她行走在一行行的書架間，油燈将影子拉成一道狹細的黑影，不斷晃動着。

喬錦一直在看有關康堯的那一頁，撓頭撓到炸毛，眼睛泛起些幹澀之意。

“這人怎麼這麼熟悉……”他嘀嘀咕咕地說着，手指一直撫着那頁的泛黃起毛邊角，又将紙拿起對着光翻來覆去地看着，始終是沒想起到底怎麼熟悉法。

他不斷地回想着自己近些日子來看過的人，試着找到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記憶随着時間回溯到去白鹿善後登記時，他出門的時候。

猶記那時他似乎看到過一個眼睛有些發銀的男子呆呆地站在廊下，一直盯着他看。

面容上看好像和康堯有幾分相似，可看起來比康堯要年輕得多，膚色也大不相同。

喬錦說不上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定有蹊跷，隻是他還不夠敏銳。

他繼續推敲着眼前這份案牍，拿起紙筆随手寫了些要記重要的東西。

他寫着寫着忽然驚呼一聲，惹得唐岚跑過來探頭問他幹什麼。

“發現一個剛剛沒注意到的東西！”他有些激動地拍着桌子，“這批人裡，隻有程淵是小吏！”

唐岚臉上布滿了雀躍的神色，甚至原地走了兩步轉了個圈。

“現在，至關重要的點與突破口都是他——程淵。”喬錦将案牍收好，說道：“隻要攻破程淵的事，我們就穩了。”

※

“程淵？”一名黑衣男子望着單膝下跪的程淵，語氣中滿是疑惑，“你怎麼回來了？”

“大人，我此次前來，是想禀報一事。”

“何事？”那人知道程淵長年不回黑羽軍一次，這次特地回來，定是有什麼要事。

果然，程淵接下來的話沒讓他失望。

“陸貫此人，有背叛的嫌疑。”他擡起頭來望着那名男子。“我曾多次聽見他抱怨黑羽軍，似有信仰神明。”

“信仰神明？”男子不置可否，隻是問道：“那又如何？”

“但我感覺到我與他之間的靈力契約在逐漸消散。”他說着，攥了攥自己的左手，在感受着遠方細微的靈力牽連。“有人在漸漸地把我和陸貫的契約頂下去，取而代之。”

他兩年前與陸貫畫押，定下主仆關系的契約。目的就是為了能随時利用和監視陸貫，防止他将黑羽軍供出去。

加上陸貫人傻錢多，對他們來說是顆好拿捏的棋子，便一直與他合作至今。但未曾設想，就這也有人搶，還能将程淵與陸貫的契約一步步神不知鬼不覺地頂下來。

誰知道他這信仰的，到底是什麼？

男子詢問着：“你是想？”

程淵作揖道：“我申請早日除掉他，避免橫生禍端。”

他們是需要陸貫，但不是缺了陸貫缺根芯，他隻是個随時可棄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