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安冷眼看着，又走到天内跟前，逼出一滴血點在她的額頭。

有些硬挺的衣服又變得柔軟了。

他沒再理這邊的混亂，走回校門。

腳下針紮的痛感在漸漸減弱，祈安感受靈魂中他與五條悟的束縛已經微弱到難以察覺。

“悟……”

祈安又一次見到五條悟這副凄慘模樣。

他很冷靜的盯着五條悟蒼白的臉，“五條悟，我很感謝你。”

五條悟的眼睛艱難地轉向他的方向。

祈安不應該在這裡，他們的束縛還沒有解開，他在五條家外的每一刻都會受到巨大的折磨。

走路會像換了雙腿的小美人魚一樣踩在尖刀上，說話時就像有針紮在喉嚨——

他們當初立下的懲罰都是最狠毒的那一挂。

五條悟不知道祈安從京都到東京這一路是怎麼過來的，他想讓祈安回去，可是他現在躺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

回去、回去啊——

平常在家裡，被油燙一下就會喊疼的人，怎麼現在就這麼能忍。

祈安看懂了他的眼神，“等你恢複了我就回去。”

看五條悟現在的狀态，應該是已經領悟了反轉術式，正在用它治療自己的身體。

但是傷的太慘烈，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像之前那樣生龍活虎。

五條悟還在看着他，一眨不眨的。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祈安笑了，“你随身帶着的那個錦囊裡有我放的符，你忘了嗎？”

“當你受到緻命傷——也不是緻命傷，就是流出的血能夠浸透錦囊，我就會感受到。”

“痛嗎？”

祈安搖頭，“疼啊，怎麼不疼，但你應該更疼吧？”

祈安沒有說，他今早就有預感會出事，早早就想從五條家趕來。但門生長老們都阻止他，祈安是花了很久才讓他們同意讓他出門。

一出門他就感覺自己跟死沒什麼區别了。

時間緊急，司機将車速提到最快，一路飛馳，祈安趕到的時候剛好目睹五條悟自己往伏黑甚爾刀上撞。

他沒有直接過去。

伏黑甚爾離開沒多久，錦囊裡的符被血浸潤，他感受到了，才慢慢走上前去。

五條悟跟他夢裡的慘狀一般無二，青石台階，喉嚨到腰側的刀口。

祈安已經麻木了。

五條悟那時還有一點點意識，看到他，可能以為是幻覺吧，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真膽大啊。

祈安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五條悟腦子裡在算計什麼。

瀕死觸發。

在賭什麼啊悟。

他就靜靜守在身邊，拿出手帕擦擦少年染上髒污的臉。

“悟，你要活着。”祈安呢喃，“你死了，我感覺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就消失了。”

冥冥之中，祈安突然有種觸碰到真相的感覺。但這種感覺一閃而過，來不及捕捉就已消逝。

祈安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天道——”

你究竟隐瞞了什麼。

-

等五條悟從地上爬起來，癫癫地喊了一句“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時候，已經接近半晚。

夏油傑剛跟伏黑甚爾打完，沒打過，人還是給搶去盤星教了。

看到五條悟活蹦亂跳的樣子，好歹也是可以松了一口氣。

“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是太好了，”祈安蹲在旁邊，衣角粘着的全是五條悟的血，“我也可以回去了。”

夏油傑頓時閉嘴。

左看看右看看，他夾在這兩人中間是真的很窒息。

五條悟伸手想去拉祈安，祈安向後一退。

“安——”

“悟，還有什麼别的事嗎？”祈安想笑一下，笑不出來，“司機還在車裡等我，沒事我先回去了。”

“我們一起去盤星教，去救天内，好不好？”五條悟盡量放柔聲音，“然後我帶你去逛逛東京——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出來，不要好好玩玩嗎？”

“不。”

“安～”

“拒絕。”

五條悟把求救的信号傳遞給夏油傑。

夏油傑隻想救人，不想陪着他倆在這幹耗。他直接伸手，做五條悟不敢做的事——

直接把祈安拽上虹龍飛起來跑了。

五條悟：……？

這也行？

他迅速反應過來，忙不殆地跟上去了。

-

瞬移還是比虹龍飛行速度快。

五條悟到盤星教總部，夏油傑和祈安還沒到。

伏黑甚爾早早候在那了，手裡拎着一個僵硬的天内。

“來了？”伏黑甚爾瞥他，“速度真慢。”

“我也不知道安會來嘛——”

“切。”伏黑甚爾沒眼看，“打一架，殺了我。”

五條悟表示沒有問題。

所以等祈安下了虹龍扶着樹吐的要死要活的時候，旁邊還躺了一個伏黑甚爾少了半邊身子的屍體。

——吐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