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原本的左膀右臂對自己新得的這把天劍的誇贊,路招搖心中自是無比得意,可更多的,卻是對他斷腿加轉行的憋屈和失落。
好好的情報大師不做,為什麼非得想不開轉行幹鐵匠呢?難道堂堂萬路門西山主的身份就這麼讓他不喜嗎?
她不懂,真的不懂。
幾人入了屋内,看着屋中随處可見的機關擺件,以與方才開門的那位一般無二的木頭人,路招搖的心徹底涼了。
看來她的西山主真的已經與世無争到這個地步了,好不容易尋摸到的人才就這麼轉行了,可真令她痛心。
琴芷嫣見她表情這般豐富,一會兒欲哭無淚一會兒又恨不得以頭搶地的,就知道她一定在糾結司馬容之事,不禁無奈一笑。
那廂司馬容同厲塵瀾說完話,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她們這邊,詢問路招搖想要怎樣的劍鞘。路招搖剛剛見識到他的“慘狀”,心裡隻想麻溜地知道造成他這副凄涼模樣的真相,一時哪有心情想什麼劍鞘。
僵持半天,幾人隻聽到她的長長一聲歎息。
琴芷嫣免不了為她找補一句:“西山主,抱歉,家姐平素最是愛憎分明,眼下見您不良于行,心中實在感喟。”
“無妨。”
司馬容着實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聞言隻是溫和一笑,仿佛并不覺得自己腿腳不便被人同情是什麼傷自尊的事。
一旁的厲塵瀾也覺無奈,隻好先将姐妹二人打發出去,容路招搖調整好心情再議。
琴路二人走在院落中,因着司馬容府上盡是些沒有思想的木頭人,路招搖也沒有太多顧忌,開始對琴芷嫣發牢騷:“我是真沒想到,我的西山主居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在的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好好的人怎麼就斷了腿呢!事後厲塵瀾又有沒有替他報仇?那些自诩名門正派的仙門趁我不在就這樣欺負我罩着的人,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一連說這麼多,可見方才當真是憋狠了,也難得她能隐忍這麼久。
琴芷嫣調動腦内記憶,回想這些年來有關司馬容的記憶。好在,今生與前世大多事迹都未改變,于是,她便将司馬容與南月教月珠的糾葛說與路招搖聽。
說到最後,她不由想起了前世。
月珠香消玉殒後,因着對司馬容執念過重,幾近成為厲鬼,哪怕已是鬼魂之身,也依舊強撐着魂力陪伴了司馬容一世,直到魂魄再也支撐不住,才不得不離了愛人去往輪回。
然而方才,在那三人交涉之時,她巡視一圈,卻并沒有在司馬容身邊見到月珠的靈魂。這對苦命鴛鴦一向形影不離,按理說司馬容既然固守在這裡,月珠便不會不在。
那麼,她人呢?
這個疑問剛剛冒頭,便見一白衣女子路過涼亭,見她二人在此,飛速上前,質問道:“你們是誰?還有你,跳牆小賊,三番兩次來這裡,究竟有何意圖?!”
那句“跳牆小賊”是對着路招搖說的,琴芷嫣發覺她的抵觸情緒,與話語中的譴責,下意識看向路招搖。見自家女魔頭一臉“往事不堪回首”的深感丢臉的心虛模樣,心道她居然還有事瞞着她,忍不住搖了搖頭。
月珠沒有發覺她們的眉眼官司,隻像個孩子般口口聲聲重複着方才的話語:“不管你們是誰,要幹什麼,我都不許你們傷害阿容!”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倏然放大,竟是上手欲鉗住路招搖的脖頸。路招搖當然不會乖乖受制于人,可礙于這是在自家西山主的地盤,她的怒勁隻湧起一瞬,須臾間便又轉變成一副想揍人又不方便的糾結樣子。
而且,更令她頭大的是,這個月珠竟是天生神力,以她現在的功力,居然都掙脫不開!
月珠的突然襲擊令琴芷嫣都猝不及防,見她轉瞬之間便将路招搖逼退到院落中的那棵大得出奇的古樹前,琴芷嫣趕緊上前握住月珠手腕,對她道:“姑娘别沖動,我們都是阿容的朋友,來這裡做客的,對他沒有惡意,你不要誤會。先放開我姐姐,可以嗎?”
一邊耐着心思放柔了聲音循循善誘,一邊使巧勁與她搏鬥,終于将恢複茫然的月珠的手掌掰開,解救了路招搖。
可與此同時,路招搖也因為退得太厲害被樹根絆倒,這一下站立不穩,直接不小心跌入了身後的結界。
轉眼便從二人眼前消失了。
“不!!!”
琴芷嫣瞳孔驟縮,心膽俱裂,不顧月珠的震驚與勸阻,連忙也跟着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