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看恐怖片,加白彌梓挑挑揀揀,選中了一部美版《忠犬八公的故事》。
這部電影相當經典,就算沒看過完整版也多少聽說過故事情節,劇透得早就差不多了。
零食人吃一半貓吃一半。随着劇情層層推進,漸漸的,除了電影的對白音樂和窗外雨聲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聲音。
樹木抽條,落葉紛紛,四季悄然輪轉,隻有名叫「Hachi」的狗狗始終在車站花壇日複一日地等待。
電影接近尾聲的時候,旁邊人的呼吸逐漸勻長。
齊木楠雄忽然感覺到有什麼碰到了他尊貴的腦袋。
少年指尖仍然很涼,聲音也低,帶着掩不住的倦怠和困意:“……希望你活久一點……但是也别太久了。”
“……”
白貓目光閃爍,側躺在柔軟的地毯上,阖上眼皮默然不語。
……
……
“……可算到了呀。天呐,怎麼在這麼高的地方,我恐高呀……”
“非常感謝您為我帶路……那個,豆狸大人,可以不要再叼我的翅膀了嗎?從生物鍊的角度來講我有些惶恐……”
“哇塞!什麼叫生物鍊呀?”
太陽當頭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着炸藥包?
我要炸學校。
還有太陽,花,小鳥,通通炸了。
被叽叽喳喳的擾民聲吵醒的加白彌梓青筋暴起,一把拉開十六樓露台的窗簾。
豆狸背對露台,絲毫沒注意,仍在苦口婆心地勸導:“你要考慮清楚,這位大人可比惡鬼可怕多了呀!你這種小雞仔都不夠他塞牙縫的呀!”
加白彌梓用想吃人的視線盯着它:“我聽見了。”
豆狸:“噫——!!”
它對面的鳥妖怪剛收好翅膀,連忙對着少年土下座行大禮:“日、日安,彌梓大人!我名水燕,非常冒昧前來打擾您……”
“是挺冒昧的,”加白彌梓想把這兩隻從十六樓打包扔下去,陰恻恻道,“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大概、六點?”豆狸尬笑,“哈哈,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呀,哈哈……哈……”
把它的嘴堵上後安靜多了。
水燕跪坐在像感恩節火雞一樣嘴裡塞了個蘋果安詳去世的狸妖旁邊,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看起來愧疚得恨不得吊死在門口。
“說吧,找我什麼事。”加白彌梓按着太陽穴,打量了對面的小妖怪一眼,“你不是橫濱的吧。”用的肯定句。
水燕瞬間将豆狸忘得一幹二淨,啪地一下表演五體投地:“是!啊不是,我确實不是橫濱的妖怪……”
水燕原型是燕子,出身古都鐮倉——比起橫濱和東京,這裡的妖靈魔怪更加神秘強大。燕子臨水而居,它年輕愛熱鬧,常常順着河流跑進橫濱玩。
四年前,橫濱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祭典。水燕混迹在其中,卻不慎被咒靈所傷掉進了下水道的磚縫,差點死掉時被一位路過的少女所救,待它養好傷後放歸。
豆狸嘴裡嗚嗚地叫,一口吞掉蘋果,迫不及待開嗓:“我知道,然後你就愛上這個人類了呀,《夏目友人帳》裡就是這麼演的。”
水燕不知道夏目友人帳是什麼,它扭捏地絞着手指,紅着臉點了點頭。
但水燕并非是想搞人妖不倫戀,它生性腼腆害羞,知道那少女隻是來橫濱度假散心,為了它的傷勢已耽誤了好幾天,即日就會返回老家。水燕做了個護身符,離别前用妖力悄悄融進少女的香囊中,隻盼望恩人平安順遂。
四年一晃而過。然而就在前幾日,它的護身符忽然碎了。從對面傳來一股強大的、黏稠的惡意。
“那是隻很有目的性的兇煞咒靈。”水燕憂心忡忡,像它這種土生土長的妖怪是無法離開出生地太遠的,而詛咒毫無理性可言,時間拖得越久越危險,“我能感覺到漣水小姐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她的家人嘗試了不少法子,但都無法驅趕走那隻咒靈……”
少女形态的妖怪說到最後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尋常的驅魔手段對付咒靈當然沒用,專業的事要由專業的人做。但妖怪無法求助咒術師,後者要麼根本看不見妖怪,要麼把妖怪當成詛咒祓除,要麼想方設法将妖怪變成自己的式神。
所以來找上他了,加白彌梓冷靜想。
雖說這個妖怪們的智慧之神沒當上,但他幹的事也和智慧之神差不多了,天天打白工。
“……「漣水」,”加白彌梓低低念了一遍,忽然問,“她是不是姓若葉?”
水燕驚喜地雙眼發亮,小雞啄米地點頭,“彌梓大人,您認識漣水小姐嗎?”
如果是他想的那個若葉家,那能在下水道的磚縫間發現髒兮兮的燕子妖怪也不奇怪了,她家祖上就跟妖怪詛咒之類的有點關系。
四年前的祭典,還是受港口黑手黨前任首領的邀約才來的。
加白彌梓記不住一般人的名字,能讓他時隔四年還有印象,皆因他當時的任務就是與這位漣水小姐有關。
破案了,原來在他跟太宰代替大小姐被綁架的時候,人家正開開心心地在祭典裡撿小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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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燕已經抱着豆狸喜極而泣,眼淚汪汪道:“我就知道傳言不靠譜,彌梓大人真是個好人,讓我為您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是啊加白大人,讓燕子給您做牛做馬!”
“打住,眼淚收回去。牛馬也撤回去。”加白彌梓打斷它倆,納悶道:“我沒說要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