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
數學老師對他交上去的作業尤為驚喜,欣慰地誇他學習态度和結果都有了非常大的進步,繼續保持下去,他考上高中的概率就從30%增長到50%了。
加白彌梓:“……”
加白彌梓:“老師,我想雇個家教。”
“可以呀!但是選家教的時候不僅要考慮教課水平,還要考慮人品哦。新聞上總有心思不正的人,借着家教的由頭去誘騙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老師關心地提醒。
心思不正麼。
加白彌梓斂眸,拿回作業本。
那倒也是,找不到第二個比這還歪的了。前幾天的假快遞員或許能與之一戰。
他倒是不在意這些。倘若論心不論迹,不管是人、妖怪、還是咒靈,都一樣讨厭。
下午最後一節課,加白彌梓請了假早退,順路買了些禮物。
啟程前,狸妖大義凜然地蹲在門口,表示:今日由我豆狸氏看家護院,方圓十裡的咒靈絕不敢靠近半步,您二位就安心地去吧!
單純的水燕感動得一塌糊塗。
——水燕不知道,狸之所以被先民們傳為妖怪,是因為狸一肚子餓,便會趁着夜晚摸黑潛入村莊農田偷吃。糧食不翼而飛,先民覺得奇怪,才口口相傳出了愛搗蛋的妖怪的傳說。
狸妖改不掉愛偷吃的毛病,又因是妖身,不懼詛咒,恐怕一路上早已經對東京自助餐一樣任君享用的咒靈垂涎三尺了。
加白彌梓冷眼睨着豆狸,直把後者盯得目光遊移、心虛地吹起口哨。
你是真餓了,什麼好的賴的都往嘴裡塞。
“敢帶進來一根多餘的毛就把你烤了。”加白彌梓懶得罵他:“滾吧。”
“好的呀大人!我去去就回!”
豆狸樂颠颠地滾了。
加白彌梓敲了敲一臉呆傻地「诶?诶?」的水燕:“變回鳥了。回橫濱。”
-
詛咒由人類的負面情緒産生。
像學校、醫院這種承載了大量回憶的地方,每當人們喚醒那些「不好的記憶」時,這些地方就會變為感情的容器,極易積攢詛咒。*
公寓樓周圍幹淨得堪比白紙,豆狸跑到了更遠的地方吃自助餐。
費勁纏鬥了一番,最後用幻術拿下了那隻外形抽象如世界名畫《呐喊》、嘴裡還不斷尖叫着「老師你為什麼不撈我!撈撈我呀!」的咒靈,估摸實力在2~3級之間。豆狸美滋滋咬斷了它的腦袋,大快朵頤起來。
正吃得心花怒放不知天地為何物時,狸貓的身子忽然一輕——擺脫了地心引力的束縛,它被扼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真的假的,竟然不是式神,這隻咒靈在吃咒靈耶。”
沒有禮貌的人類!它的皮毛如此光滑柔軟、五官如此端正清秀,哪裡和咒靈長得像了呀!
豆狸拼命扭動着身子想跳下去,海拔卻突地拔高,一張放大了的咧着嘴笑的少年臉龐出現在它面前。
少年一頭銀雪似的白發,戴着一副純黑的透不進光的圓片墨鏡,唇角笑意輕佻。
豆狸忽然就僵住不動了。
——狸類嗅覺敏銳,能嗅出妖怪咒靈人類氣息間極細微的差異。
它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颀高少年——它确定自己從未遇見過此人,但對方身上的氣息,怎會讓它如此熟悉?
少年單手拎着狸妖,墨鏡下滑,露出一雙映照天空的澄透藍眸,嘴角的笑意突然變得不懷好意起來。
他扭頭,對着身後的同伴大呼小叫:“喂,傑,你要不要把這東西吃了?說不定會大補噢。”
豆狸:噫——!!
救命啊!加白大人,有人虐貓呀!!
-
回往橫濱的車上,加白彌梓倏地心底一陣惡寒。無形中感知到了「某個存在」。
感覺之膈應,堪比在每晚都要抱着睡覺的抱枕裡發現了一隻美洲大蠊遺體。
他咬着口腔裡的軟肉,強硬地把這感覺壓了下去。一閉眼,腦海中就是一隻歡快地跳街舞的美洲大蠊。
——混蛋,到底是誰給他下了這麼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