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葦京治像過電般地抖了一下，一下子大腦空白，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等他的理智認出了這件睡衣他才呼出一口氣，聲音幹澀：“……小柊？”

然後，這個背影站直了身體，在月光下，赤葦京治認出來了，這就是青井柊。

他難得地生氣了，在平複呼吸後，隻剩下心髒還在劇烈跳動：“你怎麼進來的？專門來吓唬我？”

這個身影一動不動。

他繼續說：“你心虛了？轉過來，别不說話。”

青井柊依照他的意思，慢慢轉過了身。

随着轉身，赤葦京治看見了，她臉的正面，怎麼還是頭發？！

男孩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正要說話，被口水嗆到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咳。

“你咳咳……咳，青井柊——！！”

青井柊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大了，她連忙轉過身，把頭發撩起來整理好，湊過去幫他拍背：“沒事兒吧京治！”

咳了好一會兒，赤葦京治才緩過來，他臉都被咳紅了，皺着眉，語氣嚴肅：“你想幹什麼？大晚上不睡覺專門來捉弄我？”

青井柊看了看他的臉色，低聲說：“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想開個玩笑。”

赤葦京治感到頭痛：“你不會是因為我不讓你晚上在這裡睡，就過來報複我吧。”

“不是啦！”青井柊搖頭，聲音又弱了幾分，“我隻是靈機一動，想惡作劇。我本來是想過來和你一起睡的，家裡沒人，我睡不着。”

青井柊知道自己搞砸了，本來是想夜襲攻略對象，來個午夜談心的，結果因為她忽然想惡作劇，搞成了這個樣子。

青井柊想到了她現實裡的初中同學，她們過去本來是朋友，結果因為她忍不住捉弄對方，上課前把運動鞋的鞋帶系在桌腿上打了個死結，結果忘了這件事，導緻對方在上課被叫起來回答問題時一個用力，帶着書桌摔得人仰馬翻。

她們斷交了。

唉，她怎麼就非要這麼做呢，跟有的人會淚失禁一樣，她有時會本能地冒出些壞心思來，但往往都傷害了别人。

她帶着幾分自責和懊惱：“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随便對别人惡作劇的。”

青井柊說着說着就低下了頭：“我就先回去了。”

“對不起，赤葦君。”

她隻能換一個攻略對象了吧。

青井柊低着頭向窗戶走去。

“你去哪？”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回家。”

“你不會是從陽台翻過來的吧？”赤葦京治幾乎要歎氣了，“我們可是在第六層啊。”

青井柊說：“很好翻的。抱歉，我先回去了。”

“你！你真是的！”赤葦京治因為被吓到還沒消失的怒火越發洶湧，他用力把青井柊拽了回來，然後用手擡起她低着的臉，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别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今天先在這裡睡，明天——我們再來算賬。”

青井柊帶着幾分訝異的眼看着面前強忍怒火的赤葦京治，順從地被拉着躺在床上，分到了一半的被子和枕頭。

他們就這樣并肩躺在一起，青井柊一動也不敢動，腦海裡反複播放自己的沖動，心裡都是對自己的懊惱。

她想，赤葦人真的很好，都這麼生氣了還要關心她的安全，讓她留宿。

她還是不要接近赤葦京治了吧，她不想再對他作出傷害和欺騙的行為了。

這還是頭一回，青井柊對遊戲角色産生了歉意。

她非常清醒，眼睛就這樣看着天花闆，想東想西的，又想起她初中最好的朋友。

“……你睡不着嗎？”黑暗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打擾到你了嗎，抱歉，我馬上就睡。”她回神。

“唉，”赤葦京治歎了口氣，“小柊，你不要這樣，這麼……”

他頓了頓，語氣很認真平靜：“小柊，你剛剛那樣做，我很生氣，我希望你以後不要随便再開沒有分寸的玩笑了，因為那并不好笑。”

“但是，我也沒有因此讨厭你，我……”

青井柊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了，謝謝赤葦桑，早點睡吧，不要熬夜，對身體不好，明天再說吧。”

“好吧。”赤葦京治咽下了未說完的話。

他感到十分頭痛，被這亂七八糟的情況弄得心亂如麻，不知不覺，在焦慮困頓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