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幾乎餓了一天,加上池昭做的飯實在太好吃,她一個人吃了兩碗飯,要不是池昭怕她一下子吃多積食,她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一碗。
池昭的飯量也大,一大桌子菜,兩人居然也吃得七七八八。
吃飽喝足後的江懷序有些懶散地半躺在椅子上,撐得幾乎有點站不起來,手裡接過池昭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的山楂麥芽茶,小口小口地啜着。
她摸了摸自己快鼓出來的肚子,忍不住揉了揉,又拍了拍。
笑死,不敢想象自己接下來三個月要過什麼好日子。
池昭喂完狗回來,看着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的江懷序,開始收拾桌子,準備洗碗。
江懷序也跟着跳起來,池昭從下午接到她開始,又是開車,又是做飯,幾乎一刻也沒有休息過。
做飯她不太幫的上忙,洗碗總是會的。
池昭看着一邊躍躍欲試的小姑娘,說了句:“我來就好。”接着麻利地把桌子上的盤子和碗落成一疊,動作幹淨又順暢,一看就是經常做家務的人。
“不用感覺到負擔。”見江懷序還想堅持,池昭歎了口氣,試圖跟她講道理:“做飯、洗碗,接送你這都是算在房費裡的,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被她這麼一說,江懷序也明了,不再和他争活幹,隻是心裡感歎着,這次出來拍片子是不是有點太舒服了。
不确定,再躺躺。
池昭幹活很麻利,收拾完整個廚房之後,還順手給江懷序切了盤水果。
在今天下午江懷序來之前,家裡還空空如也,冰箱裡唯一的東西是他今天中午吃剩的蛋炒飯,按照原本計劃,這應該是他的晚餐。
家裡所有的食材都是他回來後匆忙去隔壁借的,不知道她口味有沒有變,就什麼都來一點。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一樣,滿懷期待地做一頓飯了。
在此刻,隻要知道她在外面,連洗碗都讓他品出了一點家的味道。
池昭端着水果出來的時候,江懷序正在給院子裡的薔薇拍照。
他把切好的水果遞給她:“喜歡的話可以剪下來放房間裡。”
院子裡的薔薇最開始還隻是瘦瘦小小的一株,他其實都不确定能不能養活,隻是不忍心看着它就這樣枯萎,于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學着給它施肥、松土,沒想到現在密密麻麻地都快爬滿整個花架了。
一到初夏的時候就開的很熱鬧,團團簇簇的,他偶爾也會覺得這樣熱熱鬧鬧的也不錯。
“不用不用不用。”江懷序連忙擺手:“我拍兩張照就行。”
不知為何,看池昭這認真地馬上要去拿剪刀的架勢,她真的有種池昭要把整個花圃裡的花薅下來送給她的沖動。
她和池昭滿打滿算才認識了一個月,見面也不過一個下午的事情。她第一面還覺得池昭看起來不好相處,現在才覺得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意外的,是個好脾氣的性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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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池昭看着錢夾裡的照片,指腹小心翼翼地在女孩的臉上摩挲着。
照片有些模糊,那是他在離開南城前,最後一次見她時,在學校門前的優秀畢業生表彰櫥窗前拍下的。
照片裡的江懷序除了臉上的嬰兒肥消減了些,和現在幾乎沒什麼區别。她穿着黑色的學士服,笑得眼睛彎彎的,對着鏡頭比耶。
其實他很長時間都沒有想起過從前的事情,就像他以為自己早就忘掉了那個俏生生的小姑娘一樣。
但今天,他卻還是像多年前一樣,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她。
她穿着米白色的外套,拖着一個快比她人還高的行李箱,明明臉色過分蒼白,頭發也亂蓬蓬的,眼睛卻還是亮晶晶的,和多年前一樣,好像發着光的仙女,又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她隻要站在那裡,就讓他心動不已。
血液倒流,耳邊轟鳴,心跳聲好像蝴蝶紛飛的翅膀,整個世界坍縮在她那雙清泠泠的眼睛裡。
隻是那雙眼睛隻匆匆看他一眼就轉過視線。
拜良好的聽力所賜,他聽見她掠過他,和别人說:“你好池昭,我是江懷序。”
他在心裡責怪自己好像笨蛋。
怪自己沒有多問一句劉主任住宿的人叫什麼名字。
怪自己不會說話,語氣太兇,好像吓到他了。
怪自己不修邊幅,穿得随随便便就出門。
怪自己膽怯、懦弱、永遠在錯過。
他好像每次都沒能好好的、正式的跟她介紹自己。
在他19歲的時候沒好意思說,在他26歲時又沒來得及說。
他對着鏡子,嘗試放松面部肌肉,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點:“你好江懷序,我是池昭。”
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