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不察,聲音太大了,池昭一個眼刀掃過來,“寫完了?”
小男孩讨好的點了點頭。
池昭走過來檢查了一下,又連恐吓道:“下次再考成這樣就要揍你了啊!”
見小男孩惶恐的點了點頭,才摸了摸他的腦袋,又從口袋裡摸出了幾顆巧克力給他,小孩好像忘記了剛剛的害怕,又歡歡喜喜的和他們告别。
可以說将打一棍子給幾個甜棗子演繹的淋漓盡緻。
池昭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江懷序發現了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他。
她認識的池昭會性格好,會做飯,賺錢好像也很厲害。
他又帶着粗糙,野性,她很難将他和讀書聯系在一起。
但那個小朋友告訴她,池昭是鎮上的第一個大學生,甚至會給他們出讀書的錢。
江懷序說不上來心中有些什麼樣的感覺,吃驚肯定是有的,但又帶有幾分了然,池昭好像确實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送走了小男孩,修車廠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爸爸媽媽都在外地打工,所以有時候老師會讓他來找我。”池昭開口向他解釋到。
江懷序點了點頭,又問“他說,他們上學的錢都是你在出。”
“沒那麼誇張”,池昭搖了搖頭,“隻有一小部分,大部分還是國家補貼。”
江懷序了然,池昭一向說的少做得多,他說的一小部分,估計也是個不少的數字,畢竟全鎮的學費,即使隻是其中一部分,對于個人來說,确實是一筆很大的支出了。
怪不得他又開民宿又開修車廠,每天從頭忙到尾,他們都說他很能賺錢,但放到自己身上就顯得有些樸素,他的大多數東西都是半舊不新的,半舊不新的車,叫不出名字的衣服,和有些破破爛爛手機。
“我小時候讀書,其實都是村裡出的錢,現在稍微有點錢了,補貼點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池昭和平常一樣,語氣輕輕松松,說話的内容聽起來卻有些沉重。
“這錢放我這也就是放着,不然拿出來讓他們好好讀書,說不定真的能改變命運。”
這已經不是江懷序第一次聽見池昭說這句話了,之前他對王滿也說過。
但她不明白,為什麼池昭又回來了,為什麼明明已經走出這個縣城了,卻還是要回來。
這個問題之前她也問過類似的話,但池昭似乎是不太想回答,就算是江懷序喜歡他,想要多了解他一些,也不想揭人傷疤。
反倒是池昭好像看出來她想問什麼,語氣難得的帶着些戲谑:“又想問我為什麼不出去?”
“沒關系,不想說也沒事。”江懷序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難過,但她也理解,每個人都有不想談及的東西,她并不認為池昭有義務對她坦白一切。
池昭将手上喝完的檸檬水扔進垃圾桶,聳了聳肩,沖她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因為我的夢想也算實現了吧,至少我不能再為它做些什麼了。”
“剩下的時間,我想做些輕松的工作。”
“開民宿是我母親的夢想,但還沒等到這一天,她就走了。她要是看見了這個院子,應該會很喜歡。”
池昭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看起來是令人心驚的慘淡。
不到三十歲的人,居然透着一股讓她難過的行将就木的氣息。
江懷序有些後悔,她不該問的。
她早就在别人口中聽過池昭的身世,小時候父親去世了,前幾年母親也不再了,這幾年他都是一個人。她不該為了能更快的了解她,這麼貿然的揭開别人的傷口。
她知道道歉于事無補,更何況池昭這樣的人總會溫和的說沒關系。
她隻好拉了拉他的衣角:“院子很漂亮,阿姨會一定會喜歡的。”
語言的力量太過蒼白,怕他不信,江懷序一個沖動就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粗糙,帶着熱意。
江懷序目光誠懇的看着她:“阿姨會很喜歡這個民宿的,阿姨也會想看見你開開心心的。”
池昭的目光描繪着她的臉頰,半晌才吐出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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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序這兩天在拍攝之餘跟着一個繡娘學了毛線鈎針,相比于雲繡,毛線勾針要簡單容易的多,非常适合她這種手殘黨。
江懷序玩着玩着就有些上瘾,這段時間幾乎一閑下來就在做手工。
剛開始歪歪斜斜的,到後來竟然也有些像樣子,江懷序大受鼓舞又從網上網購了一批材料。
隻是沒想到的是,比鈎織毛線材料先到豐水縣的是師兄程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