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婉兒艱難地說出那幾個字。
“一模一樣。”
衆人汗毛豎立,容翊不由自主地貼得離莉莉絲更近了些。
“這是什麼意思?”
玉秋霜震驚道:
“難道這個國師真是個神仙,能把死人救活。”
“什麼神仙?妖邪還差不多吧?這世間哪有什麼真正的起死回生之術,若真有此等能耐,又怎會有生老病死?這事背後,肯定另有隐情。”
容翊想了想,低聲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個國師的感官很不好,
“沒錯,那為老臣雖并未真正死去,但……這複生之人早就就不再是他。”
金婉兒的手指用力扣着玉玺的一角:
“他早已被國師所掌控,變成了一具聽話的行屍走肉。”
“啊?那大擎皇帝就沒有發現嗎?”
周遊發現了哪裡不對勁的地方。
這次,金婉兒沒有再說話。
容翊的眉頭緊鎖,恐怕,那時候的大擎皇帝或許早就不是原本的皇帝了。
“那後來呢,你戳穿了這一切嗎?”
玉秋霜緊張地問道。
“那時的朝堂,早已是國師一手遮天,朝堂上盡是國師的耳目,我暗中聯絡幾個同樣持反對态度的朝臣,他們雖也有心,但無一人相信我說的話。”
金婉兒摩挲着手中的玉玺,眉目柔和了些許:
“直到後來,有人主動找上了我。”
那時的她,孤立無援,每日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慎便落入國師設下的圈套。
身着鮮衣,高秀健美的明豔女子提着劍踹開了她的房門。
“哎呦,這不是我們的大丞相嗎?幾天不見,這麼孬了?”
那女子笑得明媚張揚,毫不客氣走進了她的寝室。
“那女子是誰?”
衆人好奇地問。
“總不會是嘉平公主吧?”
玉秋霜大着膽子猜測道。
金婉兒點頭。
“還真是啊!”
衆人驚訝,畢竟傳聞中,金婉兒與嘉平公主兩人年歲相仿,一個自幼被皇帝賞識,一個是最受寵的公主,史書上被寫得水火不容的兩人竟然還能湊到一起?
嘉平找到她,說她找到了能殺死國師的人,讓先她假意投靠國師。
金婉兒一開始自是抵死不從,不是因為别的,就是她擔心自己裝到半路上會笑出聲來。
但是,如果不摸清國師的動向和打算,恐怕會危及到更多的人。
金婉兒隻好硬着頭皮答應了。
她随身帶着個酒壺,有事沒事就喝兩口酒,一來,是為了壯膽,二來嘛,即使是做出了什麼出格之舉,也能以醉酒為由搪塞過去。
不過沒想到的是,這個國師雖然看着道貌岸然,心機深沉,但是在某種程度上 笨得出奇,說話還大舌頭,有時一句話要說好幾遍才能理解。
時間久了,他逐漸依賴上了金婉兒的“翻譯注釋”,金婉兒也借此機會,不動聲色地收集證據,還悄悄救下不少差點被丢進鍋中的官員。
但是那些官員好像并不領情,紛紛上書禀奏說她與國師暗中勾結,圖謀不軌。
就連她的老師,也以她為恥,認為她卑谄足恭,谄上驕下,不再承認她是自己的弟子。
相比較朝堂上的孤立排擠,國師反而對她越來越信重,但是,她也好像也真的笑不出來了。
後來,終于讓她們找到了時機。
馬上就又要過年了,每年的這個時候,皇宮都會舉行盛大的宴會,邀請文武百官及家眷共同慶祝。
而在過年的前一天,朝廷要舉行傩儀,意在驅邪避祟,祈求來年國泰民安。
皇帝駕幸前殿,有人宣布開始後,金婉兒與嘉平公主身披毛皮,扮成頭上有角的神獸,與那位戴着黃金四眼面具的方相士一起,借驅逐惡鬼之名,拔除朝中被國師布下的暗樁。
随着鼓聲隆隆,傩儀正式開始,她們手持火炬,用舞步做掩飾,将袖中畫好的符紙貼在暗中标記好的位置。
最後一張符紙貼完,金婉兒抹了把額角的汗,習慣性地摸出腰間的酒壺,想要喝一口。
但還沒來得打開蓋子,身後穿來一股大力。
她踉跄幾步,跌落至湖中的冰眼内,回首之際,摘下面具的嘉平公主朝她笑了笑。
她那接觸符文的左手早已變成了白骨,而那位戴黃金四眼面具的方相士已不知何時悄然無蹤。
怪異的紅光自衆人體内迸發而出,将帝宮上空都染成了不祥的血色。
紅光之中,詭異的符文與火焰将衆人包圍,到處都是散落的白色骨架,國師在火光中發出凄厲的哀嚎。
四周傩舞早就停下,冰冷的湖水迅速吞噬着她的皮毛外袍,又濕又重,寒意刺骨。
金婉兒以為自己這下死定了,不成想再一睜眼,自己變成了一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