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心歎息一聲,他也沒了辦法,确實如夫人所說,等路将軍相救,猶如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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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不知過了多久,老舊房門的哀嚎聲再次響起,他們二人的繩索被解開,蒙眼布也被揭下。
她迷迷糊糊擡眸,卻被燭火晃了眼睛,下意識伸手去擋。
可來人不給她機會,她恍恍惚惚被幾位未曾見過的女子,押着走出那扇門。
她回頭觑了觑,原來他們所處的,是一間破舊的禅房,而背靠着的是一根梁柱。
出了門,便是寺院,院中約莫有上百人,她們舉着火把坐落在地面之上,見佟苓出來,紛紛把目光投向她。
押着她的女子,将佟苓無情扔進人群中央。
她吃痛悶哼一聲,趕忙捂住後背。
上次路欣文傷的也是這兒,佟苓欲哭無淚,怎麼那麼倒黴?每次都傷同一個地方?
娘子軍如狼群一般起哄嘶叫。
她蜷起身子,掃視一圈周圍來曆不明的人。
吟心則不同,他隻是被身後的女子,輕輕地推了一把,踉跄闖進人群中央。
“你們要幹什麼?”
佟苓的神經被生生拉緊,她從未與這些人有什麼牽扯?但這些人卻以輕蔑、耍猴一般的眼神看她。
槐走上前,狠狠朝她背上踹了一腳。
“幹什麼?當然是履行你的承諾啊,姐妹們,她這身衣裳料子不菲,還不趕緊搶?”
上百人一聽,齊齊起哄沖到她身前,一擁而上。
佟苓瞪目,兩手死死擁住自己,雙腿蜷緊。
不過幾秒鐘,她的身上便隻剩下亵衣,钗環也被搜□□淨,臉上被撓出道道抓痕,頭皮也墜疼得緊。
她眸中珠淚滑落,心頭生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她原以為,女子若是落到山匪手中,便會被污染至死。
沒曾想,眼前的娘子軍同為女人,卻也不願放過她。
吟心跌坐在地,恨自己手無寸鐵,身子羸弱卻什麼也做不了,他被娘子軍擒着胳膊,連往前一步都異常艱難。
“喲,哭啦?在你享受貴女身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槐笑意氤氲,俯視挑釁她。
佟苓仰起頭,眸中戾氣四散,目光似要将眼前的人狠狠灼穿。
槐輕飄飄說:“瞪我?階下囚還敢瞪我?來人呐,把那個小白臉拖過來。”
吟心渾身抗拒,眼中布滿了紅血絲,他腮幫鼓起,咬牙斜視着槐。
“我喜歡這個眼神,聽着,我要你現在騎到她頭上,隻要你們乖乖照做,我便考慮放了你們。”槐指着吟心道。
佟苓手指死死扣住地磚,指甲幾近斷裂,流着鮮紅的血。
槐見二人沒有動彈,便生氣呵斥道:“幹什麼?還不趕緊照做?”
佟苓做出拼死一搏的氣勢,眸光對上吟心,她眨動淚眼,示意吟心。
吟心了悟,二人齊齊起身,動作緩緩靠近之時,也在觀察就近之人腰間的長刀。
佟苓做出下蹲的假動作,眼疾手快提起步子飛奔到右側一人身前,她旋身抽出那人腰間的刀,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前,率先抵住槐的聲門。
吟心見狀,忙跟上佟苓,站在她的身後。
槐面色僵硬,五官橫飛一瞬,繼而平靜閉上雙眼。
佟苓嗓音沉悶怒喊道:“讓開!不然她得死在這!”
娘子軍衆人臉色大變,滞住臉上笑容,紛紛抽刀對着她。
“我說了讓開!”
娘子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她們中有的人甚至繼續往前挪動。
遠處躺椅之上的蘇蕭貞抃笑道:“不愧是官宦貴女,有膽識有謀略,我喜歡。不過,你站錯了陣營,今日你必須得死。”
佟苓心中生疑,她握刀的手緊緊抵住槐的聲門道:“沒聽明白嗎?你的人在我手上,想要她活,便給我讓開!”
蘇蕭貞仰天狂笑,娘子軍其餘人也跟着嗤笑她。
“你可真逗,我們的衣着想必你也能看出來,我們大家皆是農戶,死個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想殺便殺咯,隻不過代價便是,殺了她,你就沒了籌碼,還是得被我捉住,你說這好不好笑?”
佟苓手心出汗,這幫人連最基本的人情都泯滅了,死個人在她們眼中如同踩死一隻蝼蟻,半點不值得眷戀。
槐的脖頸處滲出一絲血液,她仍舊阖上雙眼,仿佛自己身死是一項不可得的殊榮與榮光。
她兩股戰戰,大笑的衆人,眉宇間仿若來自地獄的惡鬼,她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滿了罪惡。
佟苓恍惚中,像是身處萬丈深淵,腹背受敵,腳下空懸,看不到任何曙光。
吟心周身寒意四溢,他汗如雨下撫上佟苓的背,二人都心中怵然,死亡仿佛就在眼前。
蘇蕭貞見佟苓心神不定,便立馬高呼:“拿下她!”
娘子軍聽令,不顧佟苓抵在槐聲門處的長刀,一擁而上生擒下她。
槐也在混亂之中,狠狠撞向刀刃刃面,鮮血噴湧而出,血珠四濺到衆人身上,她們每個人都染上了同伴的鮮血。
蘇蕭貞惬意起身,背對衆人冷冷道:“捉住便殺了吧,戲沒看夠,我們便死了一個人,這樣的人可留不得。”
蘇蕭貞一走,娘子軍眸中異常興奮,她們規矩站在一旁,無比期待般,等待着駭人的斷頭戲碼上演。
二人被分開,每人身側都有三人,一人做劊子手,其餘兩人單膝壓住佟苓他們的後背,不讓他們逃跑。
劊子手瞳色閃耀,眼中透着強烈的快感,她舉起長刀,笑容咧到耳根,長刀肆意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