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欣文殺伐果斷,若動真格确實不能給他留全屍,可他也知道,路欣文不會殺他。
因為,他嘴毒這個毛病,若路欣文真想要他的命,他已死了千百回了,斷不會還毫發無傷地活着。
硬碰硬他是不敢了,可腳長在他身上,路欣文總管不了他去哪吧?
如今穆州暫時不需要他,聖上也知癰王舉動。上次調查邊關之事,為防被癰王的人盯上,聖上命他藏起來躲一段時日,以免讓癰王查出,他到邊關是受聖上之命。
若他不跟着路欣文,到時候壞了聖上計劃,掉腦袋的便是他。
齊竹莊心想:路欣文,隻好先委屈你背下黑鍋了。
他心裡暗暗竊喜,路欣文還是不夠了解他,跟他一比,就是一隻沒有心機可言的弱-雞。
除此之外,齊竹莊腦子裡還閃過,佟苓清澈靈動的大眼。
想到佟苓,他嘴角的笑意更盛了,當時便翻身上馬,循着車轍印追去。
他得趕緊了,趁路欣文那小子還沒開竅,他必須先發制人,搶先把侯姿甯的心奪過來。
馬蹄聲響,随着一陣黃土飄揚,齊竹莊消失在這片土地上。
自他走後,山林之中,一道白影晃過,似乎在密切注視着他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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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路欣文二人在天黑前,趕到了一處集鎮上。
找好客棧,和佟苓吃過晚膳後,路欣文便連忙差客棧夥計,将鎮上的醫者全請了過來。
佟苓木讷地躺在榻上,幔帳後邊,等着一個又一個醫者給她診脈看病。
狹小的客棧内,頓時擠滿了人,全都按照路欣文的吩咐,排隊上前為佟苓診脈。
收到的結果是,一個接一個地搖頭,稱自己醫術不精,束手無策。
路欣文也不氣餒,将診金一一翻倍付出後,便連忙招呼下一個人為佟苓看病。
就這樣,一直循環往複到了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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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竹莊則是住在他們對面的客棧内,正愁打聽不到他們消息時,便看到背着藥箱的人像螞蟻似的,把路欣文他們住的客棧擠得水洩不通。
他心裡着急,以為是佟苓出了事兒,所以趕忙下樓,來到他們客棧下徘徊。
正猶豫要不要擠進去時,便聽得身邊人說。
“這貴人怎麼會想到,來我們這個小地方看病?”
“你管他呢,有診金拿不就行了。”
“這倒也是。不過,貴人得的到底是什麼病?大家夥領過診金的可否透露一二?”
“這病,要說起來就怪咯。”客棧裡恰好有剛領完診金的人出來,“人也算克制,還能活個一年半載,治病是不可能了。”
“您倒是跟我們詳細說說,那是個什麼病?有這麼難治嗎?”
那人穿過人群,留下一句話便走遠了:“你們自己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難不難治我可不好說,就看你們有沒有延緩的方子了。”
齊竹莊思忖片刻,既然能活一年半載,想來眼下是沒事兒了。
他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客房中,立在窗前觀察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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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後腳跟随齊竹莊來到集鎮上,他最先看到的是路府的馬車。
左邊客棧的馬廄裡,拴着齊竹莊的黑馬,右邊客棧下是顯眼的路府馬車。
可此處僅有兩家客棧,若離得遠了,他隻怕自己跟丢了。
白衣青年蹙了蹙眉,牽着馬兒來到了齊竹莊所在的客棧住下。
吩咐完店小二準備吃食後,他便着急忙慌進到客房中,生怕被齊竹莊看見。
他的客房跟齊竹莊隔着一層樓,他在二樓,齊竹莊在三樓,也是面對街道的窗戶,便于觀察對面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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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欣文處,大排的長龍過了子時才盡數散去。
他本打算阖上房門,讓佟苓好生休息時,有一位老者踉踉跄跄跌入房中,嘴上還嚷着:“貴人等等,還有人呢,我還沒給貴人看病呢。”
今日大海淘金,淘來的全是些廢鐵,說的話也一模一樣,路欣文顯然有些累了。
他擺擺手說:“老人家,您請回吧,今日便到這了。”
路欣文眼都未擡,說罷便要關上房門。
老者見狀,趕忙爬起來,嗓音焦急道:“貴人、貴人,我有方子可緩解令夫人身上的病症。”
“當真?”路欣文眼前一亮,有些懷疑般問,“你怎知我夫人得的什麼病?還未診治便說有方子,莫不是诓騙于我?”
老者笑了笑,趁路欣文不注意,便先行把腳邁進客房之中。
“今日這麼大陣仗,總有小人收了錢,還想炫耀炫耀,圖口舌之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