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在房門外守了約莫一個時辰,白若松就出來了。
她自房間裡出來的時候,見到守在門口的李逸,禮貌地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但是沒能笑出來,最終隻是禮節性地點了點頭,随後轉身離開了。
不會吧......
李逸看着白若松離開的背影,不可置信地想着,難不成還是白若松表心意被将軍拒了?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房間裡便傳來了雲瓊喚她進去的聲音,于是不得不收斂了一下自己震驚的表情,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垂首而入。
雲瓊仍舊盤腿坐在窗棂邊的側榻上,李逸走到榻前約三尺處,先看到的是那疊放在桌案上的棋盤上的殘局。
黑白子各占棋盤一角,相互撕咬地緊緊的,誰也不讓誰,居然呈現平局之勢。
李逸暗暗心驚,想她跟了雲瓊這幾年,見過他與各個武将文官都切磋過,還沒見過誰能在他手底下讨到好的呢,甚至數次都把幾個臭棋簍子的老将軍氣得掀桌。
輸得不難看已是不易,平局更是前所未有。
她趕忙壓低視線遮掩自己面上的驚訝之情,眼鋒驟然掃到那脫在地上的靴子,立刻頓住腳步不敢上前,把頭垂得更低了。
雖說雲瓊身形健碩,力能扛鼎,在戰場上把長槍揮得虎虎生威,經常讓其他雲家親衛忘記他原來是個男人。但畢竟,他着實隻是個男人,于禮,是不能在外女面前随意脫靴,露出足部的。
雲瓊可以随意不守規矩,李逸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還是站定在一個安全距離外,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沒看見那脫在地上的靴子。
“她走了?”雲瓊開口,聲音暗沉嘶啞,像是許久未曾開過口一般粗粝。
“是。”李逸連忙回答。
雲瓊沉默了一會,才繼續問道:“她可曾和你說些什麼?”
李逸覺得雲瓊這話問得着實又奇怪又多餘,都是戰場上趴在地上聽馬蹄聲練出來的耳力,就側榻到門口這麼點的距離,她要是說了話,雲瓊還能聽不見不成?
但她也隻敢腹诽,表面還是恭敬答道:“未曾。”
雲瓊又沉默了許久,久到李逸都開始數窗棂外斜入的日光中映出的灰塵數量了,他才終于又開了口。
“你遣你去她身邊也有大半月了吧。”
“是。”
“你覺着,她是個怎麼樣的人?”
李逸心裡糾結起來。
他原先看雲瓊的表現,以為他和白若松準是有點啥情誼,所以對她也是格外的注意,早晨起來看見她不見了急得頭上都冒煙了。
但是現在看起來,又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不過男女之間那點事嗎,吵吵嚷嚷也是有的,她回憶起自己老家的夫郎,好的時候如膠似漆,不好的時候卷着鋪蓋把自己扔出屋子也是有的。
“末将覺得,白娘子心思聰敏,為人溫和,雖略有些......”她想了想,搜腸刮肚找了個合适的詞,“對陌生人有些過分内斂,但總體來說是個有底線又真誠的好人。”
雲瓊自鼻腔發出了一聲好糊不清的音,有些輕,以至于李逸一時沒有分清這到底是冷哼還是輕笑。
“你對她評價倒是高。”他道。
李逸立刻大感不妙,覺得自己可能說錯了話,連忙把頭埋得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