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緩步走去，一襲白衣暴露在血海狼藉中，很快耳邊傳來了甲胄相切磋的擦擦聲，許是見她是個弱女子，那幫守城兵并未全部出動，而是使了眼色派出了隊末的兩個小兵。

“站住！”

胸腔裡震出的呼喝企圖把她吓住，他們甚至走得極慢，仿佛她已是個身處籠中待宰的羔羊，手下的刀把懶散地随步伐輕晃。

瑄墨擡起頭，手裡正轉着那隻白玉杆。

她朝他們一笑，然後突然跑了起來，不是往廣闊的行宮方向，而是距此五百米的城梯。

那兩個兵發覺不對，拔腿追去，依于體格優勢很快便逼近了瑄墨，就在快要抓到她衣角時，卻見她刹住腳猛然回過了身，手裡拎着一張紙就着他二人的面門擲了出來。

恍然，天突然起了大風，無形氣流席卷而來，他們毫無防備來不及躲，被掀翻出幾米遠。

瑄墨受慣性腳離地頻頻後撤，腰腹受力朝後倒去，一筆豎地橫劃出一道裂縫。

凝岩似的地面噴出幾道沸騰的漿流，沾上她的衣角開始燃燒起來，氣流劈出巨響加之兩人墜地聲很快将越來越多的鐵甲兵吸引過來。

鐵甲聲震地、瑄墨來不及撲滅火星，就着微渺的袍火站了起來。視線穩穩掃過聚集的人群，心下已有了打算。

她站在城門中位，腳踩着小火噴濺的岩地，随意地拍掉袖上的火苗，拇指按着那隻筆朝他們勾了勾手，

“敢不敢靠近點？”

腰收白束，着裝幹練，這會連乾坤袋都不在她腰上，看似身上并沒有什麼像樣的武器。

那批從城門遷來的人馬停在了離她足有五米的地方，為首的小隊統領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是什麼人？”

他們是西蕪最強國梁粟的臣，得了密令攻得褚良，

此人不救褚良民，而在城門處傷他族人，不知何意。

目睹了方才那一幕，他不再敢輕舉妄動，生怕她再掏出什麼傷人的利器，隻能緊緊握着刀把，一雙鷹眼死死盯着瑄墨。

“你是哪個不知死活的都城派來的，不知道這已是梁粟的地盤了嗎，把你剛才用的東西交出來，然後自覺退出城外，滾回你的國去。”

“這個？”

瑄墨仰起一張無害臉，從懷中掏出了一摞紙，從善如流地抛了過去。

馬蹄聽響後撤半步，統領歪頭示意旁的小兵下馬。

那摞紙由小兵雙手捧着遞到了馬上。

他一手接過又是抖又是翻，最終沒發現異樣。片刻後疑惑地擡起了頭，正與瑄墨對上眼。

聽她認真道，“你不會以為我用那紙傷人吧，小女隻是個墨客，平日裡靠調畫水墨為生，方才那道...雷聲？想是爾等在此奸虐掠奪所緻，天降罰也。”

幹壞事遭天譴。

那首領聽了怒極，狠狠将那摞宣紙扔在地上。

“胡說八道！”

“我已經按大人說得做了，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她站定，完全沒有挪步的意思。

直到這會，他才終于反應過來，身子氣得直抖，恨意蓋過了懼意，指着瑄墨大聲喝道，“褚良餘孽，一律絞殺！”

手下兵聽令傾隊而出。

風缭起瑄墨的面紗，鮮紅的唇間擒着笑意，筆在她修長的柔荑間轉了一圈，待那幫鐵甲朝她撲來，不足三米時，她扶住了筆杆，柔軟濕潤的筆尖點在了眼前隻有她能看見的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