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整本的女孩們的命運，那是數千個被毀掉的人生。

她恍惚間看到了不知道多久前，身處大火中的自己。被架在刑架上，她卻和愛護她的姐姐們遙遙對望。

直到濃煙熏瞎了她的眼睛，那一刻，她聽見了姐姐們的哭喊。

随後她化為怪物，點燃了家鄉。

————

九号巷的女孩們一個個都被紅發海賊團帶去找旅館做臨時安置，香克斯帶着布蘭爾微回到九号巷時，隻見到了女孩子們離去的背影，留下的貝克曼和幾個幹部在巷子裡善後。

“啊，他們動作也太快了，這就走了啊。”香克斯遙遙望着離去的女孩子們，又有些難辦的看着布蘭爾微，“那要辛苦你等一下哦，等我們把這邊的事處理完，再找地方臨時安置你。”

貝克曼轉身，想問香克斯有什麼發現，對上的卻是布蘭爾微那雙帶了些審視意味的金色眼眸，他吸了口雪茄，“這就是剛才那個女孩說的柏蘭嗎？”

“是我。”布蘭爾微搶先一步說，“你們不用安置我了，我殺了人，送我去海軍港自首吧。”

香克斯輕咳一聲，“倫納德死了。”

在香克斯意料之中的，貝克曼露出詫異的神色，“死了？不是金蟬脫殼的招數嗎？”他看向布蘭爾微，“你殺的？”

不相信自然是正常的，她高挑纖細，看起來敏捷而健康，但如果說她可以殺死一個人口販賣團夥的首領，卻還是牽強了些。

“他帶我到那個地下室，用匕首威脅我上刑架，我躲藏的時候他把匕首飛過來恐吓我，匕首紮在桌上，我就拔起來把他捅死了。”

布蘭爾微的目光清澈，她擡手頭，展示自己下颌的一道細小傷痕，看起來确實很像匕首劃的。

“剛才那些女孩一個個體力近乎虛脫，而你卻有力氣殺人嗎？”這次是貝克曼的目光帶上了審視。

“我說我要加入他們，他們同意了，給了我足量的食物和水，所以我比她們有力氣。”布蘭爾微頓了頓，知道這樣不足以說服别人，于是繼續補充，“而且我學過一點劍術，比她們能打得多。”

她語氣變得委屈了一些，可話裡隐藏的含義卻更加咄咄逼人，“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我沒有殺人，為什麼要認這種罪？我已經說了帶我去自首，難道還要說這樣的謊嗎？這對我根本沒有好處。”

貝克曼一愣，皺着眉想了想，确實沒有找到合理的動機，于是他幹脆利落的道了歉，“對不起，請别在意，我隻是謹慎習慣了。”

“沒關系。殺人犯沒有資格要求别人相信，況且您的行為也算是為我開脫，我很感激。”布蘭爾微垂下眸，情緒十分低落，“但是，我畢竟……對不起，我真的很害怕。”

她沒有再說下去，适可而止就行了。

果然，香克斯認真的看着她，沉聲說道，“柏蘭，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殺的不是人，隻是畜牲而已。你拯救了那些女人，是偉大的英雄，不該為倫納德的死亡負任何責任。”

“更何況，”他有些唏噓，“我們是海賊啊，帶你去自首，跟自投羅網也沒區别。海賊的世界沒有法律，如果實在說服不了自己，就來做幾天海賊緩緩吧。”

他最後一句話本是開玩笑，誰料卻讓眼前年輕女人為之側目。

“真的可以嗎？如果做了海賊，我就可以不用去自首坐牢嗎？”布蘭爾微擡高了聲調。

“不是……”貝克曼想糾正她的觀點，卻被布蘭爾微接踵而來的下一句話打斷。

“那我可以跟着你們嗎？我隻跟一段時間，一定不會拖累你們的。”布蘭爾微抓了一截香克斯的披風，誠懇道。

“柏蘭，海賊沒有法律，但有自己的道義。海賊有海賊贖罪的方式，隻是不坐牢而已。”香克斯避而不答，神色閃躲的糾正布蘭爾微的前一個觀點。

玩這套是吧。

布蘭爾微隻是讓眼神更加誠懇了，忐忑道，“那，我違反道義了嗎？”

殺一個畜牲，會違反哪門子的道義？

“那倒沒有……”香克斯回答。

“所以我可以跟你們一起走一段時間？”布蘭爾微順杆就爬且偷換概念。

香克斯求助：“貝克……”

貝克曼吐出一個煙圈，轉過身去。

……

這一天，香克斯學會了一個道理。

不要輕易開玩笑，因為有些人她真的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