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相當離譜,現實也未必不魔幻。
布蘭爾微醒了之後第一件事,摸了電話蟲,一通電話撥到了貝克曼那去。
那邊第一次直接挂斷。
她疑惑,但繼續打。
第二次沒人接。
在第三次锲而不舍的轟炸下,電話蟲終于睜開了一雙冷漠的眼睛,吐出貝克曼的聲音。
“喂,這裡是貝克曼。”
“貝克曼,我是……”
“等等,不是紅發那個神經病啊。”電話蟲終于打起精神,笑着打了個招呼,“「烏鴉領主」,是吧?”
布蘭爾微聽出他語氣中的揶揄,也笑了,“那我該怎麼說?「好久不見」?”
“這才幾天?也沒多久吧。”電話蟲模仿着貝克曼吸雪茄吐煙霧的樣子,“找我有什麼事嗎?”
“明面上,也得有兩三個月了吧。我是想問下紅發的事——”
布蘭爾微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樣,把香克斯前一晚上發病說的話都給貝克曼講了一遍。
“我到現在隻有一個問題,我的「妻子」到底是從哪個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她不解。
“他精神還正常吧?應該沒得什麼精神類疾病吧?比如說精神分裂、幻想症什麼的。你們有帶他去檢查嗎?”布蘭爾微謹慎的問。
“至少他進入你的領地前,腦子還正常吧。”
貝克曼也沒把話說死,給布蘭爾微講了一下香克斯優秀的腦洞,以及他和兩卧龍一鳳雛的故事。
“柏……嗯,我該叫你什麼?”貝克曼征詢道,“布蘭溫不是真名吧?”
布蘭爾微回他,“嗯,雖然是被别人曲解成這個發音,但也問題不大。我本名Branwell,布蘭爾微,私底下叫我布蘭就行。”
“也要加個「姐」字嗎?”貝克曼看來是對香克斯說的「索拉船上還有個姐姐」這件事耿耿于懷。
一聽就是深受其害。
聽他調侃,布蘭爾微順勢點頭,“也可以啊,我反正年歲不小了,哪怕是白胡子叫一聲「老祖宗」我也應得起。”
電話蟲眼睛都睜大了些,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好奇的問,“能冒昧一問你的年齡嗎?”
“你看我像多大年齡?”布蘭爾微反問。
“二十五、二十六吧?”對面有點緊張,帶了點試探的猜,
“那就再加一個零差不多吧。”布蘭爾微笑,“雖然睡了二百多年,但你要問我活了多久,也就這樣了。”
貝克曼的聲音聽起來都松了口氣,聽完後面那句他顯然是叫不出一聲「姐」的。
“總之,布蘭,香克斯覺得「柏蘭」是布蘭溫的妻子,就是這樣。”
“這事——我覺得你起碼要負三分之一的責任。”
布蘭爾微遺憾的搖搖頭,“我真沒想到他能這麼莫名其妙——等一下,你既然看出來了,為什麼不告訴他?換句話說你就沒責任嗎?”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問錯了,憑她對貝克曼的了解,他應該是說過的。
果然,那邊貝克曼沉默的讓她心疼,她隐約猜出來發生什麼了。
終于貝克曼深吸一口氣,
“我告訴他烏鴉領主是女人,他們幾個說:那白胡子凱多紅發,還有我,就都是女人。”
痛,太痛了。
真不敢想象他這些年怎麼過來的。
布蘭爾微的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跟貝克曼對完「世界未解の謎:紅發精神病症從何而來」的答案後,布蘭爾微告訴了他們自己這邊的地址。
挂了電話後,她仰頭看着自己房間米白色的艙頂,目光放空。
剛才說錯了,現實不是「未必不魔幻」,而是「現實比做夢還魔幻」。
因為夢裡人清清楚楚知道抽象的是夢。
但在現實裡,有的人,他是自己就能那麼抽象。
很難想象紅發的腦子裡裝的除了劍術和喝酒以外還有些什麼東西。
布蘭爾微看了看自己皮膚上的毒素情況,走動抓握都沒什麼大問題了,隻是還有點淡淡的紫紅色,并且行動略帶僵硬。她打開衣櫃鎖,開始挑選今日穿搭。
還好海上行船時櫃門、抽屜、壁櫥等等一切可以開關的東西都要鎖上,以免航行颠簸,裡面的東西全都飛出來釀成慘劇。
一條裙子就能把紅發氣破防,那紅發要是看見她的衣櫃,西裝長褲襯衫、短裙長裙吊帶都挂在一起,不是得當場送進精神科?
挑完衣服,布蘭爾微又洗了個澡,拿太陽火烘幹頭發,穿的幹幹淨淨的短袖短褲無袖外套休閑裝——又要被阿列克斯定義為「不直」的那種衣服——戴上新墨鏡出了房門。
門一下就撞到了盤腿坐在地上靠在牆邊的香克斯身上。
布蘭爾微:“……?”
香克斯看見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從地上起來,連忙往後退了半步,“我沒偷聽。”
“聽了也沒事。”布蘭爾微面無表情,“我剛給貝克曼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香克斯呆滞,“啊?布蘭,你這麼快就煩我了嗎?”
看得出來他這次是真沒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