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宋贊靠着被人認可的臉龐,尋常人高攀不起的家世,以及無窮無盡的鈔能力當了多年萬人迷,還是頭一次有人如此明顯地嫌棄他。
他控制住面部表情,假裝不經意地看向謝文的臉,她表情平淡得像在做收回手的必備動作。
自作多情後的羞恥感使宋贊雙手插兜,故作鎮定地邁開長腿,朝監獄外走去。
但擅長察言觀色的謝文還是捕捉到了宋贊無意識撇嘴角的微表情,她沒點明,腦海裡閃過一個離譜中透着合理的想法:也許剛剛甩手的動作傷到萬人迷的自尊心了。
其實她一砸開門就後悔,部分木屑崩在變大的手上,輕松插進她同樣變大的毛孔裡。剛剛回頭笑得燦爛隻是她的保護色,當她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她就會笑,笑起來會暫時忘掉身體傳來的痛楚,連痛苦都變得可以忍受。
剛剛甩手就是為了甩掉那些木屑,變小以後,能留在手裡的終究是少數。現在,她能無視手上殘留的細渣子,甩着手跟上宋贊的步伐。
路過地上的菌子時,她多看了兩眼,山洞裡菌子連成片,卻沒有土腥味。現實生活中沒有長得像石頭的藍灰色菌子,菌蓋上有方向不一的棱角,一看就不能吃。
她總覺得能出現在鏡中世界的東西一定有它的用處,于是順手摘了幾朵比手心小的菌子放進上衣口袋裡。心想着能夠帶到現實生活中做成觀賞标本也不錯,世上獨一無二的幻想生物肯定能吸引人前來參觀,她坐收門票錢。
奇妙的是,那雙剛剛還因為木屑刺入而痛癢不已的手,在觸碰過菌子後恢複正常了。她仔細觀察手指,連傷痕都沒有留下。
她好像知道這菌子能用來做什麼了。
監獄建在半山坡,或許是位置偏僻,沒有人看守,他們謹慎地躲在山洞裡觀察下方。
四面環山的村落與世隔絕,村子被從西邊進入的橫穿公路與東邊的廣場分成南北兩側。公路和廣場上都是忙碌的人,偶爾能在山上聽見說話聲和歌聲。
遠遠望去,能看見村民們挂在自家房檐下的紅燈籠,大街小巷喜慶得很。
一條細長的河流蜿蜒地從村子西南邊流過,河面上閃着點點碎光。空氣中仿佛蒙了一層薄紗,什麼都看得清,距離感卻很遙遠。
不妙的警鐘再次在他們的腦海中敲響。
“我……我當時寫的時候,沒說這個村子裡有活動啊?”謝文的聲音裡都帶着幾分顫抖。
昨夜,她毫不懷疑自己創世主的身份,小說和角色都在她的掌控範圍内,哪怕大怪的出現擾亂登場順序亂……大怪,對啊,事情變成這樣,昨晚就有預兆,但她沒放在心上。
想清楚後,她迅速接受這份變化。寫作之神親自為她單薄無力的小說補充背景,她該感激。
宋贊在進入監獄後就做了許多假設,今夜的冒險會和書中有所不同,也會有所相同,他平靜地看着村莊,“那我們就當回老家過節的小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