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木安對視一眼,不是很想理天真,胖子的聲音緊跟着炸起
“再偷懶我他娘的放大鵝了!”
這是大招,我忙不疊的應一聲,木安道他洗漱完就出去,順路拐去廚房抄把菜刀,踏進院子就看到胖子追着雞群到處跑。
胖子下過鄉,腦袋大的馬蜂窩都敢捅一捅,抓雞這種小事對他來說不要太輕松。
隻見他瞅準兩個方向,擺出一個白鶴亮翅的姿勢,雙手分别猛地一掏,胸前的肥膘随之劇烈一顫,不過花眼的功夫,有兩隻走地雞在今日失去了它們的夢想。
“什麼日子,費老大勁殺雞。”
我接過一隻還在撲騰的公雞,亮刀放血,胖子滾的一身雞毛,将另一隻遞給小哥,抖抖衣服道
“進補還要挑日子,怎麼着,胖爺我想喝口雞湯,還得找人算個黃道吉日,磕三個頭送它上路,再念兩句宣傳詞,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天真開着水龍頭洗青菜,聽胖子杠我就道
“冬至,你家不過這節嗎?”
殺好雞拿去燙水除毛,探頭一瞅屋内的日曆,還真是冬至沒錯,手上忙活,嘴邊的回應也沒落下
“過的,是我忘了看日期。”
“你們冬至都吃些什麼,湯圓還是餃子。”天真問道。
胖子近日學這邊方言學的如火如荼,成天嘚瑟他的語言天賦,福建方言地域差距很大,隔一個村頭說的話可能就聽不懂了,我有意捉摸一下他,就用閩南語講了一個詞。
天真和胖子都沒聽明白,一臉懵逼,我耐心的複述一遍,胖子依舊不懂,天真會一部分閩南話,聽的含糊,就問是不是個菜名,我心說可能自己發音太土,正待翻譯出來,悶不吭聲的小哥這時接話道
“是姜母鴨。”
胖子恍然大悟,直嚷嚷我為難人,我注意力全被小哥優秀的聽力吸引,扭頭望向他道
“你會閩南話?”
小哥處理好雞毛,開膛去除内髒,輕“嗯”一聲,木安磨蹭半天才慢悠悠出來,我蹲的腿發酸,起身招呼他接着勞動,小哥視線掃過我的手,在指節上停留兩秒
“進去暖暖手。”
冬天水冷,我皮膚有個毛病,一凍就會泛起紫色和紅色的血管紋路,看上去有點吓人,室外風一吹症狀就更明顯,天真瀝幹淨水将菜籃子塞我手裡
“回屋吧小白菜,凍得可憐兮兮的,好像我們虐待你一樣。”
當晚的飯桌,除去各色的時令菜色,他們給我額外添了一道姜母鴨。
邊上有一盤三角形淡綠色的冬至包,龍岩話叫鬼糕,艾草和糯米面揉勻,餡料由炒熟的梅菜、筍幹、香菇和五花肉組成,咬一口軟糯彈牙,油膩的内餡配上艾皮的草葉香,反倒有種清爽的味道。
吃的肚皮圓滾,消食後胖子提議一起泡泡腳,這是他們最近迷上的新愛好,天真就道九點再泡,中醫有說法晚上九點泡腳養腎。
他此話一出,立馬引得胖子一陣冷嘲熱諷他腎不行。
到點搬把藤椅坐在院門口,五個腳盆一字排開,腳入燙水的那一刻,渾身不由自主打個激靈,然後就是無盡的舒爽蔓延。
寒風凜冽,我靠着小哥有一搭沒一搭跟他們唠嗑,共同度過這全年最長的一個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