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再加把力氣乘勝追擊,手上的力道忽然一松,銅制的插栓芯被我整塊拔出,驟然失去阻力,重心不穩的我險些一屁股墩摔地上,好在我早有防備飛速撐地蹲定。
剛挪開幾步,就見劉喪砰的一下踹開井蓋,探頭探腦的張望幾秒,然後慫慫的拖着黑金古刀一同鑽進洞内。
看通道内并沒有壁畫的存在,我們倆都長出一口氣,略微歇一歇我就背回黑金古刀,再掰根熒光棒掄圓膀子扔出去。
光點四處碰撞着彈跳幾下,轉而緩緩落定。
前方空間幽長的深不見底,幹燥的不見一滴水珠,估計是早已幹涸多年的高位水管。
在熒光棒能照出的地方,暫時看到沒有什麼幺蛾子,确實是條平常的排水管道無疑。
水管的高度不夠我們站立行走,幸好我和劉喪的身量都不大,不至于被管道壁擠壓到不能動彈。出發前劉喪自告奮勇提出要打頭陣,我想拒絕,又怕傷害到他脆弱的自尊心,權宜一陣,我還是選擇側身讓出一邊的空隙,供他通過。
我心想就這點伸不長手邁不開腿的容量,萬一他遭遇什麼不測,歇菜的速度說不定比我救援速度還快,不過工匠在排水管道設置機關的概率不大,目前來看這裡應該還算安全。
劉喪在前方勻速狗爬式前進,我始終跟他保持着一臂的距離,以免出現突發情況時連手都抽不出來。
水管徑直平緩的向下延伸,我精神都專注于身後的動靜,劉喪也無暇跟我閑聊,我們就這麼維持着絕對的安靜,耳畔所聞,隻餘兩人窸窸窣窣的爬行聲,和劉喪略微急促的呼吸頻率。
我不清楚劉喪有過幾次下墓的經驗,但顯而易見,他現在是害怕的,特别當他失去賴以生存的聽覺後,對現狀的不可把控,會更加劇烈的催生心中恐懼發酵。
說實話,在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但劉喪好歹還算有個一技之長,要不是這會他殘血沒狀态,肯定是個強有力輔助。
而我當初就是個又菜又愛玩的小菜雞,無論體能還是反應都垃圾的不忍直視,用兩個字形容那整個就一癱子,一無是處到能焊在腦門上的那種。
那麼問題來了,天真他們仨最初是怎麼忍住沒砍死我的。
是愛嗎?是愛吧!
我痛定思痛的想着,默默決定以後要對劉喪好一點,講真他的今日就是我的昨天,橫豎大家都是一家子,烏龜也别罵鼈是王八。
不着調的獨自跑着小火車,兩個人不知不覺一連爬出兩三個小時的路程。
開頭劉喪還能維持氣息的平穩,不緊不慢的行進,好像對這點路段遊刃有餘似的。
等爬到後來,時長實在是太久,劉喪速度越來越遲鈍,人喘的好似鼓風機,爬一步停兩步,效率跟蝸牛有的一拼。
其實我也累夠嗆,所以我就不裝逼的直接拍拍他腳踝,示意他停下來歇會。
他吃力的應一聲,剛想就地坐下,我忽然感覺背後莫名涼嗖嗖的發冷,下意識摸摸背部,鬼使神差的轉頭一瞥,而後飛速轉回。
我愣住兩秒,立馬哆哆嗦嗦伸手拉住劉喪的胳膊,聲線硬是抖成了顫音道
“小老弟,你會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嗎……”
“什麼鬼。”劉喪不解。
我咽口唾沫,竭力抑制住想踩着他逃跑的沖動,欲哭無淚的向前費力碾過去,劉喪被我擠的一個趔趄,差點沒跪地上。
“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啊。”他不耐煩的叫道。
“要不……你自己看看,我說不出來……”
劉喪就納悶的撇開我,往回伸長腦袋——
“卧槽!”
他魂飛魄散的喊完,半個屁不放,拽上我就往前奪路狂爬,我被他猛然一拉,熒光棒沒拿穩脫手掉落在地,向後骨碌碌的滾出半圈,很快就撞停在一隻幹枯的鬼手旁邊。
為什麼說是鬼手?
因為那手的主人姿勢極其怪異恐怖,它渾身不着寸縷,頭低下的角度如同被折斷一般,整個脊椎都是佝偻着的,以手撐地,并且指甲奇長無比,隻差幾厘米就能夠到我腳跟。
這要是人能做到的動作,我回去就把頭發剃了陪劉喪做個秃子!
不知道是不是天真的招邪磁場加成,鬧鬼都并非單個單個的招呼,我遙遙一望,視線内排布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它們行動出奇的一緻,全部都用手作為爬路的支撐點,追着我們逃竄的腳步緊咬不放。
最詭異的是,這群“人”幾處主要的骨節都擰轉如麻花,軀體完全扭曲的不成人樣,行動的體态真是比奇行種還奇行種,任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小東西長得真别緻。
我快吓吐了。
劉喪心理承受力更差勁,他邊爬邊翻白眼,人就跟抽羊癫瘋一樣,我讓他拽着拖行幾步反應過來,翻身蹿起沖的比他還快。
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我滿頭虛汗,縱使四肢百骸打顫的厲害,依舊不敢慢上半分,手腳并用的如轉輪般瘋爬。
這會兒我真的好想小哥,想天真,想胖子,想我身邊曾經的每一個小夥伴,包括許久沒在我面前刷過存在感的木安。
可是造化弄人,我身旁誰都沒有,隻有瑟瑟發抖不在我之下的秃頭劉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