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毛巾揉幹濕發上大量的水分,落座後一搭靠椅整暇以待的看着我,意思是請開始你的表演。
夢回平潭。
“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詫異的摸到易拉罐,仰頭灌一口才發現他拿來的飲料竟是啤酒。
“喝點酒挺好,一醉解千愁。”木安瞟一瞟鐵罐,擡眉顧左右而言他道。
我當場主動認慫:“不是,大哥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我有點害怕。”
“你也是挺有意思,什麼事瞞着你吧你說我不是人,現在我跟你坦白你又害怕,我懷疑你就是對我這個人有意見。”
“啊……這麼明顯嗎?”
木安一擡眉毛,竟一反常态的不跟我貧嘴,他徑自拿過啤酒仰頭一飲而盡,捏癟罐子随手扔進垃圾桶。
我就這麼驚疑不定的看着他,一下子不知該從何處切入問題比較好。
客廳一面的陽台門大開,夜風伴着草木清香的微風吹拂進來,留下一室涼意,木安熟練的拉開抽屜,從裡面摸出煙和打火機,并在我訝異的目光下點燃一根抽上。
缭繞的白霧沒有在室内回蕩太久,清風沖淡異味的速度非常快,煙霧盤旋不過片刻,就會在風力的幹擾下四散飄開,直至被輕風裹着慢慢吹出窗外。
“我們在平潭做出的一系列動作,下南海王墓也好,截海瓷也好,是因為我們要從中尋找某個地方的線索。”
我還沉浸在木安抽煙帶來的視覺沖擊裡,下意識的回應一聲“什麼”,目光仍然在盯着他手中越燃越盛的香煙。
“你知道聽雷吧。”
思緒僵硬半天,我才勉強跟上他的話語,望着他隐入白霧逐漸模糊的面容,隻好努力的移開視線點點頭。
“焦老闆可以聽懂雷聲傳遞的信息。”
木安稍微往後撤一撤,避開煙氣直沖我的面龐:“你們以為他對吳三省的布置已經結束了,其實到吳邪生病為止,一切才剛剛開個頭而已,我們所有人走到現在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内,包括我會盜竊他的内部資料,然後洩密給當時還在巴蜀的你們,也都是焦老闆的故意為之。”
“最開始他的目标就不止吳三省一人,他利用于滇國的傳聞設立誘餌,引導吳三省和吳邪上鈎,兩條線路雙向進行,一邊不行還有另一邊,他想得到的東西跟我們一樣,但唯有吳三省知道内幕,因此他才需要瘋狂做餌追捕吳三省,當然抓不到吳三省也沒關系,按照他原本的籌劃,小哥會死在秦嶺墓,胖子則亡于巴蜀,吳邪在主墓室吸入毒氣,重病纏身,隻有那地方才有救吳邪的辦法,時機一到,吳邪命在旦夕,不管吳二白還是吳三省都不會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着他們唯一的侄子去死。”
木安的話停在這裡,但是不必他再多言語。
失去小哥和胖子又病重的天真,無疑隻能任人魚肉,哪怕三叔到這時仍然不願意現身也不要緊,因為吳家、解家、霍家,乃至整個九門都會成為他尋路的助力。
況且三叔往日最疼的就是天真,如果天真有朝一日當真病入膏肓,即使焦老闆用意是何等的昭然若揭,三叔也不得不順着焦老闆布下的死路走下去,他沒有選擇的餘地,是被迫,也是自願的被迫,就仿佛如今的我們。
想着想着,寒意忽然浪濤般從腳底襲來,我渾身猛地一個激靈,在同一時刻,記憶竟瞬間追回到三年前的巴蜀。
那時我昏迷剛蘇醒不久,天真跟我叙述着他用來回擊焦老闆的策略,語速平緩,卻處處都透露着他無聲的興奮。
聽他靜靜地過完一套流程,稍一琢磨,我就發現他的方法極其容易被别人看穿。
面對我提出的質疑,天真目光如炬的望過來,嘴角随之揚起一道笃定的弧度,随後,他講出的字句就如同懸鐘般擲地有聲。
他說姜太公釣魚——
“願者上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