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電視機上播放的片段,我認出演員是熟悉的小李子,凝神一看報幕,發現他看的電影竟然是《盜夢空間》。
這片子前兩年上映時我們去電影院看過,劇情特别燒腦,我看完後腦子懵了很久。
“怎麼不看别的台?”
我搓搓頭發将毛巾搭去一邊,簡單梳理好發絲,找個舒适的角度躺好,從茶幾上拿包薯片撕開咔嚓咔嚓吃着。
木安側眼瞟一瞟我,伸手探進薯片袋裡順走一大把,喝口雪碧道:“因為我不想看回家的誘惑。”
回家誘惑是去年的熱播劇,火到如今的午夜檔還處處都有品如的身影。
我捏捏空掉一半的袋子,轉頭瞪他一眼,木安厚臉皮直接無視我的眼刀,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看電影吃零食。
第二次看盜夢空間,我用戶體驗并沒有比上次好多少,需要和木安邊複盤邊看設定,才能勉強理清一些首次觀影時的困惑。
兩個人百無聊賴的看到後期,小李子偷偷打開妻子存放陀螺的保險箱,陀螺是他妻子的夢境圖騰,用來區分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小李子轉動陀螺,用意是想将妻子夢境中喚醒,他在為妻子植入不屬于她的想法。
我瞥着小李子抱頭忏悔,回想到方才疾速飛轉的陀螺,看着看着,突然感到有一股強烈的不對勁從心頭湧出,似乎是從影片的設定,聯想到某些從前的記憶。
眯起眼睛,我拿薯片的手逐漸垂落到膝上。
随着屏幕裡陀螺不斷旋轉,我的注意力逐漸從影片抽離,與此同時,腦海裡開始浮出許多色彩陳雜的畫面。
從過年到現在,短信、釣王、盲塚會面,小哥和木安的每次表現,以及天真的情緒變換,竟都如同幻燈片般從眼前閃現而過。
漸漸地,這些紛亂的情節自動排序羅列,在流緒微夢中組成一條完成的邏輯鍊,我聽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漸加速,仿佛是捉到什麼關鍵點一般,思緒随之止不住的沸騰起來。
難道說——
“木安,今年發生的事情,都不是我想象中的巧合……先是從找上門的雷本昌開頭,還有莫名其妙跟黑瞎子搭上線的小張哥。”
我頓一頓,将沉沉的目光轉向身邊人:“天真在新年時就收到了三叔發來的短信,如果他真的想要了卻當年的遺憾,完全可以過完年關就來跟我們坦白商量,不必等到十幾天後才臨時興起。”
木安沒有看我,神情卻略微一震,我心微沉,緩緩道出心中的疑問與結論
“他最初的想法,其實是在猶豫對嗎?他沒有我們看上去的那麼堅定,即使是面對追逐數年的心魔,他也想過要在某些時刻徹底放棄,割舍掉過去,投入到全新的生活中去。”
“是你們,重新将這個心魔植入他的心裡,是你們在促使他走上曾經的老路,還讓我們所有人包括連他自己都以為,這隻是他多年執念又一次催化的表現,就像盜夢空間一樣,你們在無形中替他植入看似主觀,實際卻是由你們人為制造出來的念頭,對不對?”
木安投注在電視機上的視線未曾回轉,流動的眼神卻停滞半晌,鼻腔呼出一聲歎息,而後,緩慢的對着前方點點頭,又補充道:“準确來說,這是吳三省跟小哥的傑作,對吳邪,我和黑瞎子算不到如此精準。”
餘音落地,我順着他的注視,側頭看向還在上演起承轉合的影片。
故事節奏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着,在電影的結尾處,大片溫暖的色調鋪陳,情節也逐漸走向完滿,隻不過桌上的陀螺依舊還在飛旋,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