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撐住椅邊的扶手,我眼前的光線驟然一暗,他低頭吻住我的唇角,沒有過多的鋪墊,徑直撬開阻隔,柔軟的濕意在頃刻深入。
暖煦的柔情侵略進來,卻不如以往的溫柔從容,唇齒交纏的熱切而急促,寸寸向裡攻占,強勢之中,竟帶着極為罕有的占有欲,滾熱如同岩漿,在唇舌的觸碰間傾斜而下,燙的幾乎要将我融化。
我微愣,目眩的同時更多是意外,剛要睜開眼看一看,後腦勺卻被倏然按住,細長的睫毛掃落在眼皮,力道加緊,我心神莫名一顫,在疾風驟雨般的掠奪中放棄抵抗。
将要勾住他脖子的手從肩頭滑落,轉而揪緊他的衣領,氣息焦炙的沉浮着,似海浪中颠簸的船隻。
小哥的掌心太燙,撫在腦後,宛若燃燒的火焰,我被他緊緊按着,連轉頭的餘地都沒有,隻能被動的回應。
唇内的旋繞愈深,沉沉的溫熱蔓延開來,似是冰雪裡透出的溫度,藏匿着隐秘的心事。
他從不言說的擔憂與不安,仿佛都在這個久違的親吻裡被催化到極緻。
我茫然的心緒逐漸清明起來。
原來,他一直記得黑瞎子在雷城說過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曾忘懷。
而我全然不知,在他風輕雲淡度過的日日夜夜中,他會是這麼的惶然。
他害怕,有朝一日會失去我。
小哥的放縱沒有持續多久,或許是他也驚覺自己的失常,唇角一滞,緊按着我的力量就松下幾分,急切的動作亦緩慢下來。
他又恢複一如既往的溫潤模樣,似初春拂過水面的楊柳,輕柔小心,裹挾着濃淡相宜的溫情。
燈光在迷迷糊糊間回歸明亮,小哥擡起身子,眸光在我面上停留片刻,我對他笑一笑,他摸摸我額角,重新打開吹風機,站回我身後,接着吹動我未幹的發梢。
伴着巨大的風噪聲,我握住他的手,心内酸澀不已,卻不知該裝聾作啞還是安慰他幾句,隻是遲疑着,直至握到他手背生熱,也沒有講出隻言片語。
小哥卻像什麼都懂得,他拍拍我,抽出手收攏好電吹風的電線,又将牛奶端到我面前。
我小口的喝着,望向小哥,香甜的熱奶滑入喉嚨,喝的我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執拗,咕噜咕噜喝掉半杯,我将杯子遞給他,大聲道:“小哥,你别方,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哦,生則同衾,死則同穴,夫妻本是同林鳥,不管生死咱都不能分開!來,幹了這杯奶,你一口、我一口,一起活到九十九——”
講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什麼,自言自語道:“不對,如果按照你們張家人的壽命來算,九十九歲好像是英年早逝,不成不成,我們還是活到兩百九十九吧。”
自我肯定地點點頭,我拍拍胸脯,預備組織語言再講一次,擡起腦門,我就看到小哥眼底的陰霾竟如煙般消散,他正靜靜地望着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淺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