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城逛到下午三四點鐘,溫度雖不高,路走起來卻格外悶熱,胖子嚷嚷着腳累,想找地方休息,結果不趕巧,我們正好走到一條清吧街,沒什麼奶茶店和商鋪。
清吧開的是夜場,白天大門緊閉,最早都要六點才開門迎客。
我們一路找過去,胖子怕熱,掀起一角衣服邊走邊扇風,大聲抱怨自己命苦,到哪都得往死裡開11号,天真被他念叨的煩躁,想抽煙又礙于我在場,于是哥倆一起燥熱起來,嘴上不饒人,開始互怼。
我聽着他們倆吵鬧,薄汗浸濕劉海,甩甩頭發,在胖子不知第幾次唠叨屁股缺個闆凳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聲不高不低的招呼:“要不要進來歇歇?”
胖子和天真停住話,我們紛紛擡頭,看到一位年近四十的老闆正站在店門口,笑吟吟地看着我們,他見我們将目光投過去,指指挂在門上的牌子,上面寫着非營業時間免費提供網絡和卡座,胖子直呼大理活雷鋒,扯着我們忙不疊進門,往空調前的座位上一癱,一下子表情舒展的像剛吸過毒。
店裡休息的遊客不止我們一桌,我喘着熱氣,眼珠子不住地打量四周。
裝潢是複古的老海軍風,牆面和展示櫃都擺着色彩老舊的水手徽章和船舵,窗戶被捕魚網罩住,在牆體有一圈木質啤酒桶樣式的卡座,圍繞着中央的散台區域,牆面延伸到後廚,鐵制的小門鑲嵌着旋轉舵,像是船艙或甲闆上常見的門把手。
非常與衆不同的風格,心裡對老闆的審美頗為認可,不知怎麼,我瞅着總感覺有幾分熟悉。眼風不動聲色掠過桌椅闆凳,轉到吧台後面,一整面牆的優秀員工肖像跳入眼底,金黃耀眼,我眼睛漸漸睜大,突然愣住。
為什麼上面全是海綿寶寶?
我想到什麼,卡殼般緩慢擡頭一瞟,果然,房梁上挂着一塊大大的貝殼招牌,旁邊還有一張黃色的英文菜單,不用翻譯都知道,上頭寫的肯定是各種版本的蟹黃堡。
真相大白。
怪不得我怎麼看怎麼熟悉。
什麼别緻的老海軍風,什麼獨特清奇的裝修風格,假的,都是假的,老闆根本就是《海綿寶寶》的鐵杆粉絲——他按照蟹堡王來裝修自己的店,我看着能不眼熟嗎!
胖子和天真覺着新鮮,都道要拍照發朋友圈,還得特意艾特黑瞎子來看,他不點贊就私發,總之一定要炫耀到他臉上去。
看胖子興緻勃勃地拍着牆壁,我都能想到黑瞎子會評論啥,什麼你們在哪找到的組織,解老闆怎麼沒在蟹堡王賣漢堡,我徒弟今天抓到多少隻水母,和胖大星去的嗎,有沒有帶啞巴章魚玩。
我實在不懂,他倆被黑瞎子嘲笑過無數次,為啥子還不會吸取教訓,每回都要上門送人頭,難道人類的本質不是複讀機,而是作死?
疲憊在靜坐中緩緩消退,老闆讓我們不要客氣,需要什麼就吆喝,胖子問有沒有飲料,老闆應聲有,轉身去吧台鼓搗一陣,端來一壺還冒着涼氣的檸檬薄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