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發現是我多慮。
事實上他入行多年,分寸感控制的十分得當,在重要場合端足架子,先是走到我身旁微一躬身,稱我吳小姐,又向木安緻意,然後熟練地推開椅子坐在我們下首,表情嚴正,和以前傻不愣登的樣子截然不同。
我暗暗給他的敬業能力點贊,送鈴铛的夥計沒有立馬叉上來天燈,而是靜待一會兒,等到另外一位穿戴跟他相差無幾的夥計走上台,兩人一起勾上兩盞香瓜大小的青布燈籠,同時送到我和琉璃孫的位置。
劉喪看見燈籠有瞬間的呆滞,他迅速側眼一瞄我,眼底風起雲湧,複雜的猶如在看人傻錢多的呆比,動作卻沒有耽擱,利索起身去接燈籠,遞給一旁候着挂燈的夥計。
我鎮定地拿起手機,打開調成靜音的微信,果不其然,發覺自己上賊船的劉喪私聊問我在幹什麼,好日子過到頭自我毀滅嗎,我讓他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兒,坐好就行。
随着預示拍賣會開場的鑼聲響起,我聽到玉璧的每次擡價最低一萬最高十萬,定一定心,苦中作樂安慰自己好歹沒鬼玺價格離譜,木安沒跟天真他們講我倆正在新月飯店點天燈,扭頭低聲囑咐劉喪:“什麼都别問,從現在開始,集中精神聽琉璃孫包間的動靜,一旦出現異常馬上告訴我。”
劉喪面色微白,隻能咬着牙點頭。
接下來的現場哄鬧如菜市場,不停有人搖鈴,交談聲更是此起彼伏的響着,不用細聽都知道他們在讨論什麼,聲聲慢在台中央凝神記錄鈴聲,紅色旗袍上的波紋被燈光漾出水紋般浮動光澤,襯得她細長的大腿白如瓊脂,記錄的間隙,她時不時就會悄悄擡首看我們,眉目的戒備甚重。
作為“老娘全場最吊”的富婆,我得對得起旁邊杵着的燒錢天燈,于是當即提起冷若冰霜面色,皺着眉朝聲聲慢遙遙望去,目光在頃刻準确無誤鎖住她渾圓的眼眸,淡漠一瞥,下垂的唇角緩緩勾出不豫之色,她瞳孔忽然輕微一縮,旋即垂首,不敢再看上來。
因為鬥燈沒有時長約束,一小時的擡價過後進入休息時間,我和琉璃孫誰都沒有要撤燈的意思,木安悠哉地泡着茶,劉喪的汗珠已然流到太陽穴,趁無人注意用袖子一擦,我問他現在是什麼價碼,他灌進一口茶水,輕聲道:“剛過兩千萬。”
我溫婉可人的笑容差點僵在臉上。
劉喪抹抹額頭,難得樂觀道:“還行,至少沒我偶像當年離譜。”
木安揮手打斷,擡眼一瞟琉璃孫,詢問般看看劉喪,後者就搖頭,我真想問問他們琉璃孫有多少家産,太雄厚我們撤燈跑路行不行,可又得防備着聲聲慢偷聽。
想到看熱鬧不嫌事大拼命擡價的其餘賣家,我掐掐眉心,被一腔子悶氣堵的心肌梗塞,沒事找事按亮屏幕,我見群裡有99+未讀消息,都是天真和胖子發的,疑惑點開一瞅,我才後知後覺,自己和木安點天燈的消息早已被傳播出去,正鬧得滿城風雨。
“你們倆健達奇趣蛋在外面裝什麼德芙,拍不到就回來怎麼還點上天燈了?”
胖子的拷問簡直開屏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