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如今的拍價早已遠遠超出玉璧價值,琉璃孫跟我們幹耗時間,心裡未必不會忐忑,雖然鬥燈到最後都是兩敗俱傷的事兒,一方破财一方丢臉,我是沒臉沒皮不在乎名聲香臭,琉璃孫風光大半輩子,要是被吳家連搶兩次貨品,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晚年的打擊,别一搞不好,老頭當場過去了。
在孫大爺遣出去不知道第幾批夥計回來後,他聽夥計交代,皺紋深重的臉色終于繃不住,漸漸的鐵青起來,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轉悠,我就問劉喪他們在講什麼,劉喪搖頭,道聽不懂,他們用的是方言,晦澀拗口。
琉璃孫聽完回話顯然煩躁不已,皺的跟塊鍋巴似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他看看還在勇闖天涯提價的小花,陰蟄的眼神黑如煤灰,他起身站到欄杆跟前,忽然望向我和木安,陰恻恻的目光仿佛可以擦出閃電。
我心裡“哦”一聲,笑臉如花,然後緩緩擡手對他豎起一根中指,并用口型呵呵他。
我就納悶目露兇光是不是大惡人的必修課,不然他們怎麼遇到什麼事怎麼都喜歡先瞪你,好像不瞪就顯示不出自己有多牛掰。
琉璃孫沒料到名媛人設的我會這麼放縱不羁,老臉一呆,在我身旁的木安就豎起第二根中指,挑着嘲弄意味十足的笑回看他。
我們倆的模樣像極小孩在調戲老王八,孫大爺捂着胸口往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坐回椅子上,眼裡頃刻燃燒起熊熊的火焰。
木安轉而露出更加陰陽怪氣的神情,眼光有意無意掠過戲台中央,戲谑的不行,琉璃孫神色乍然窒住,俯身咳嗽半天,而後,他揉着胸脯顫顫巍巍舉起手,朝夥計咬牙喊出一句要讓我熱淚盈眶的話
“撤燈!”
動靜漸弱的群衆突然鴉雀無聲,會場就陷入到一陣詭異的寂靜中去,古黃色的幽光投在地面上,灑進帷幔裡,在珠簾和人們的眼角眉梢折射出微弱光彩,緊接着,猛烈的鼓掌聲幾乎震動大廳地闆,鼓動的耳膜陣陣發聾,粉塵在光線下飄揚如絮,飛動翻滾。
司儀在喧鬧的掌聲中看向小花,他放下酒杯,将拍賣鈴扣在桌面上,意思是放棄競價,拍賣結束的鑼聲旋即大響,用作展示的玻璃櫃被夥計撤下底座,我們身處的包房近乎彙聚一萬雙眼睛,司儀綿長的尾音響起,喜氣洋洋如同過年的賀喜聲:“讓我們恭喜挽柳堂的買家,拍得寶物——!”
我一看價格,正好六千六百六十六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