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颠鍋颠的熱火朝天,天真一坐下和小張哥的戰火就一觸即發,他倆仿佛沒辦法好好交流,張口不是陰陽就是嘲諷,劉喪一向是天真的路人黑,敵人的敵人是朋友,兩個人火速抱團,朝天真發起猛攻。
或許是顧忌小哥在場,他們嘴炮打的含蓄,沒有太大的惡意,還屬于玩笑的範疇。
我不想聽沒營養的吵嘴,撇過頭,晚風涼的好似初冬,胖子早早開上暖風機,烘的屋裡溫暖如春,太冷或太熱都好睡,飯菜飄香,我又開始犯困,上下眼皮一開一合,在朦胧間兩廂角力,耳邊是天真和劉喪在互相揶揄。
正要徹底繳械投降之前,小哥輕輕一拍肩膀,我困得不行,拿掉他的手,愈發困倦的往他懷裡鑽,接着就被胖子敲着鍋鏟揪起來,他沒好氣地一推桌子:“吃飯還要我三催四請,你們都是我活大爺。”
我們确實沒幫什麼,都喏喏應着。
桌子擺在後院,小張哥厚着臉皮踩點蹭飯,雖然天真很好意思趕他走,但是考慮到後面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他又是小哥的親戚,鬧太僵更尴尬,最終的結果是給他多添一雙筷子,胖子嘟嘟囔囔道權當喂狗,聽的小張哥嘴角一抽,下颚一陣蠕動。
他攥緊拳頭,深呼吸一口氣才勉強鎮定下來。
難得人多,硬菜是一大鍋豬蹄炖粉條,白菜堆的要溢出來,鹽水毛豆、油炸花生等等下酒小菜樣樣不落,啤酒和二鍋頭整整齊齊碼在地上,還有幾盤小炒。
我們在飯桌上沒有彎彎繞繞的規矩,胖子就招呼瞎子和天真開喝。
劉喪在偶像面前拘謹,頭埋進碗裡,時不時偷瞄兩眼小哥,小張哥縮在椅子上,木安跟他們更是沒啥共同語言,都各自默默扒飯,而胖子吹牛還吹的響亮,一半熱鬧一半寂靜的場景就顯得特别詭異。
我輕咳着出聲,選擇率先破冰,問小張哥道:“千軍萬馬怎麼沒跟着你來。”
其實我嗓子沒毛病,隻是打破沉寂前地習慣動作,小張哥沒回話,卻是小哥先給我盛來一碗湯,小張哥就瞟着碗底,假裝無事發生,道千軍萬馬在準備要下地的東西。
我用勺子攪着海帶豬蹄湯,小張哥眼光一直飄忽不定,有點心神不甯,顯然沒将注意力放桌面上,我們就來回敷衍,天真嚷道今天是不是捅了豬蹄窩,胖子指着我:“妹子扭了腳,咱們中餐講究以形補形,給她來倆豬膀子,沒準明天就能下地,我不偏心,豬腦是給你炖的,多吃點。”
我聽的要笑死,天真還沒反應過來,接過胖子遞來的炖豬腦,剛要往嘴裡送,眼睛突然一豎,回過味來,拍桌大罵胖子擠兌他,黑瞎子啟開兩瓶啤酒讓他們有事吹瓶,誰先幹完誰勝利,别用嘴瞎叭叭。
坐一會兒,劉喪提出要不要出去遛彎消食,不然光看他們鬥嘴沒啥意思,我看看自己的腳踝,又看着他:“你是在針對我。”
小粉絲可能就想跟偶像多相處,完全沒想到我,被我一問,劉喪的神色逐漸尬住,他撓撓頭:“有輪椅嗎,要不我們推你去?”
胖子剛和天真吹瓶,喝的胖臉飛紅,聽到我們的話,剝兩顆花生往口中一扔:“還真有,隔壁賣檀木的老頭最近不在店裡,他輪椅修完送回來的時候沒人,我幫忙收的貨,還存在庫房裡,你們要用我去收拾出來,老頭會享受,電動輪椅,遙控器一按就能上路。”
紅色花生皮雪花似的飄,糊在胖子臉頰上,他打着酒嗝,講話晃晃悠悠,劉喪躍躍欲試,向胖子要倉庫鑰匙,小哥沒發表意見,小張哥眼神有幾分贊同,隻有木安在狂笑,我無語,問劉喪:“你認真的?”
他堅定地點頭,臉上寫着:你去不去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偶像得去。
好的,我隻是他們親近小哥的工具人。
胖子他們喝的漸入佳境,天真一分鐘要摸八次煙盒,礙于我在場才沒點上,回北京後他确實許久都沒抽過煙,想想偶爾放縱一回也行,于是我大手一揮,讓劉喪去推輪椅。
夜晚的潘家園行人寥寥,店鋪關的七七八八,靜的跟墳地一樣。
我不是第一次坐輪椅,不僅沒有不自在,甚至還挺享受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覺,津津有味地按着遙控器,跟着他們,車輪碾在地上骨碌碌的響。
木安被小哥的倆跟屁蟲勸退,沒有跟來,領頭的劉喪拐出潘家園,走到大路上,車輛呼嘯着從身旁飛馳而過,劉喪知道小張哥是小哥的親戚以後,對他的态度就肉眼可見的親熱起來,倆人最頻繁的主題是吹小哥和黑吳邪,不知怎麼,我總覺得小張哥的笑容有一絲僵硬,眼珠子常常有意無意的瞟向我,似乎有什麼話藏着,想找機會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