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天真邊談起地下河的事。
入寨前的河道水流紊亂,洞眼深入河底,無限的向前延伸,平時純淨的泉水四季不歇,隻有百年一遇的金沙江大枯,泉眼才會進入短暫的休眠期,露出漆黑的洞道,毫無疑問,在盲區地下肯定有龐大的地下水系,隻是不知地下河的入口在何處,有什麼作用。
走進森林,還能見到零星的蝴蝶穿梭在花叢中,雨過天晴,越到茂密的林子,太陽照不進來,水汽無法蒸發,濕氣就越重,仿佛夢回雲南的熱帶雨林,而濕潤的環境最容易催生蚊蟲和毒蟻,我們都塗着一層厚厚防蟲的藥膏,當然,是沒被小張哥動過手腳的。
林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溪流,大多沒有枯竭,有的沿着山勢流淌,有的從山中直穿而過,潺潺的水聲混在風裡,宛若輕飄的風鈴,吹徹叢林與山間的每一處空隙。
霧氣漸漸蒸發,視線開朗,林中并沒有五彩斑斓蟲的痕迹,草木如水洗般碧綠,雲朵纏綿在蔚藍的天際線上,蟲鳴聲脆,在悠長的午後,山水甯靜的宛若世外桃源。
我們沿溪而行,行走過兩小時以後,地貌開始從低窪處逐漸升高,苔藓類植物減少,藤蔓和灌木叢類的植被更為豐富,經過一段光秃秃的空地,我們來到溪流中段,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濃密青松林,樹木之間隻有半人的縫隙,密集的猶如針海,樹高參天,枝葉茂盛的可以互相纏連,因為間距過于緊湊,風吹過甚至都不見樹葉如何晃動。
木安逆着光看上去,被光灼的眯起眼:“是人工栽種的松林。”天真點點頭:“彜族有獨特的祭祖儀式,稱做‘尼木措畢比’,他們認為萬物有靈,人死去的隻是肉.體,靈魂是不滅的,祭祀的目的就是淨化與升華亡靈,希望能得到祖先靈魂的庇佑,恩澤後世,儀式中有一項轉生殖樹——由家中男人砍伐深山的青松,移植到空曠的祭地上,意為‘今日主人求繁衍,祈嗣求育得吉祥’,一般三代舉行一次。”木安附和道:“祭林後面,可能是畢摩們祭祀的場所,我們得想辦法繞過去。”
蒙圈的我和劉喪面面相觑,他倆卻已然達成共識,胖子看着他們,問道:“你倆咋什麼都知道,手機沒斷網能百度?”天真神秘一笑,剛要回答,旁邊的大樹忽然飄下嘩啦啦的葉雨,樹枝劇烈顫動着,我轉頭,發現剛才還在的小哥已經不見蹤影,仰起腦袋,看到他正貓在樹冠上,眺望着前方,似乎在尋路。
“你們磨磨唧唧的,光會裝逼有什麼用,還得是我偶像有行動力。”瓶吹劉喪到達戰場。
“行行行,你偶像是人中龍鳳,我們都是人中牛馬。”天真翻白眼,劉喪就瞪他,瞎子去勾天真的肩膀,笑道:“你跟他龇牙咧嘴的樣子确實像牛馬,徒弟,我教過你多少次,跟人吵架時不要給自己強行降智,你好像不太聰明的,還叛逆,不如啞巴的小徒弟,雖然智商也不高,但勝在乖巧聽話。”
我一頭問号:“你教育他為什麼罵我?”
瞎子“啧”一下:“是誇,我在誇你,不要質疑我的師德。”
我無語地瞟着黑瞎子,正要跟他論論什麼是正确的師德,頭頂勁風忽起,樹梢猛地往下一彈,尖利的劃過空氣,隻見小哥裹着一身的綠葉跳下來,平穩落地,頭發被樹枝勾的淩亂,我撂下黑瞎子,湊去幫小哥理理發型和衣服,他向我微一颔首,轉而看向松林的南方,目光幽凝,我問他:“從南邊繞?”
小哥輕“嗯”一聲,橫過黑金古刀,對我們淡淡道:“松林後面的峽谷不尋常,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