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懸崖邊上,攀岩繩的安全扣就牢牢扣在我腰上,用力一腿踹開飛撲來的包包人。
“離五分鐘還有多久?”我問。
劉喪吓的魂都沒了,哪會注意時間,倒是天真看一眼手表,鎮定道:“兩分半鐘。”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再次讓我感歎。
被分散過的包包人,還大多是不中用的殘次品,我們三人六隻手,居然才消耗不到一半的時間,我當下就鼓足底氣,大喊道
“天真,賭上你的智商、劉喪的耳朵,如果你猜的不對,或者劉喪聽的内容不對,我們來世互為牛馬。”
“你要幹什——”
天真的“麼”字剛吐出,我飛起一腳踢飛燃燒棒,射向黑暗的空腔,包包人們都瘋一般追過去,還有餘下的幾隻蟄伏在我跟前。
我回頭一看它們,手中半點停頓都沒有,疾風般甩出匕首,白光劃過岩石擦出火星,在包包人肩膀上割出一條長長的刀痕。
包包人們顯然怒不可遏,背上的大包登時劇縮,窟窿發癟,汁液的激潤聲格外滲人。
看準包包人追逐燃燒棒的方向,在大包下一次收緊的一刻,縱身一跳,躍出懸崖。
身後毒汁“咻”一聲射出去,剛好射空,沖向包包人們,我則被攀岩繩牢牢吊在懸崖下。
等毒液來到包包人們的身前時,已然飛灑開來,大雨般的落下,真正做到雨露均沾,包包人們頃刻燒成一灘黑水,交融的不分彼此,嘩啦啦淋在地面上,好不惡心。
用槍射開燃燒棒,引走蜂擁而上的包包人,給自己争取可以落腳的位置。
地下的包包人同樣不能幸免,隻要有毒液飛濺的地方,處處都是融化的屍骸。
但蟲繭似乎能隔絕包包人的毒液,沒有受到腐蝕,我靈機一動,跑上去撕下一大片幹枯的蟲繭包住自己,又大聲問:“還剩多久!”
“兩分鐘!”
要命,怎麼才過半分鐘。
我頭變得超大,擡頭望出去,蟲繭都跟我差不多大小,林立在岩石的縫隙。
下來我才看清,有藤蔓的根莖從蟲繭底下伸進去,像蜘蛛的大網罩住蟲繭,豬籠草坐鎮中央。
解開安全扣跳下去,宛若站在蘑菇林中的倉鼠,我是計劃下來後繼續用老辦法讓它們自相殘殺,既然殘破的蟲繭可以防毒,實施的就可以更順利一點,安全系數更高。
于是我蓋上蟲繭,在岩石地裡奔跑起來。
我體溫超高,胸前的紋身盡數顯現,被我吸引的包包人們就在後頭追我,時不時的怒怼我一下,而其他包包人都在專注燃燒棒。
在岩地上跑,路不平坦,凸石和凹坑非常多,我得用心注意,至于包包人們,我跟完全體的包包人交過手,沒有小哥,打是打不赢,可跑兩分鐘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雖然我根本就沒想到,小哥來到之後,看到滿地亂跑的我和包包人會是什麼感受,要怎麼救我,但我隻知道現在我得堅持五分鐘。
“二位,我在想!”
劉喪就喊:“萬一我偶像晚到,或是沒辦法過來,我們要怎麼辦!吳邪跟我的體溫不用多久就會升回來,你更危險!”
“沒有萬一!”天真大吼。
“劉喪!你數着還剩多久!”
“……”
超高速的奔跑讓我極難分辨他們的聲音,滿眼滿耳朵都是割裂的風聲,雙眼跳動的景象模糊不堪,隻能憑着直覺向前跑。
後頭包包人噴射毒液的次數沒有規律,不易琢磨,好在射程遠濺的多,前頭的包包人被毒液一一清除,偶爾有遺漏也沒關系,不在數量上有壓倒的優勢,對我影響不大。
包包人們好像沒有同伴的概念,它們不會故意襲擊同類,也不會避開其他同類,無差别的噴毒汁,和我想象中的一樣。
大腦在運動中逐漸缺氧,我感覺到腿部肌肉的緊繃,大腦皮層砰砰跳動着秤砣,漸漸的,我聽見劉喪的聲線從心跳中凸顯出來。
“60、59、58、57——”
我死命憋着胸口要洩的氣,矮身躲過正面襲來的一隻包包人,在無數沉重的負荷醒着神經,聽劉喪接着數:“48、47、46——”
其實我們都明白,正常人對于時間總會有誤差,幾分鐘實際是幾分鐘左右,有時會四舍五入,有時幹脆十分鐘以内都算三四分鐘。
即使劉喪數到尾聲,小哥沒有出現,我也不會覺得意外。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34、33、32、31——”
當昏暗的溶洞被破空一彈照亮之時,劉喪正好數到三十,我看到小哥逆着巨量的光線從裂縫中一躍而下,翻飛的藍色衣角如同旗幟,光與暗的對比強烈宛如陰陽兩界。
彈光閃的我無法直視他,我一下刹車,急停在他身體覆蓋的陰影下,外界的噪音都被屏蔽在外,欣喜夾雜着慶幸,與血液一同轟然沖上大腦,我大口喘着氣,近乎要昏過去。
趁着包包人們都矚目照明彈的功夫,小哥裹住我滾入岩石後的縫隙,用碎頭堵住出口。
我癱軟在他寬闊的臂膀中,隻覺渾身的力量都被榨幹,頭尤其痛,卻還不忘輕聲跟他道一句:“你沒有遲到,還差三十秒。”
“嗯。”有輕微的喘息灑在頭頂,弱的幾不可聞,顯然是在刻意壓制的緣故,小哥幫我活絡着四肢,低聲問道:“傷在哪裡?”
他不問我有沒有受傷,傷重不重,隻問我傷在哪裡。
心底有溫吞的暖意靜靜發酵。
但聽見外頭喧鬧的動靜,我心道不妙,趕緊翻起身,急切對小哥道:“我不要緊,天真和劉喪還在斷崖上,他們傷的重。”
小哥望向石塊滲透進弱光的細縫,聲音淡而沉凝:“豬籠草和蟲人相輔相生,要切斷豬籠草的主根莖,才能阻止蟲繭的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