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蟲肢的樣子眼熟,我保持仰頭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盯一會兒,直到一根流着白色膿水的斷肢移到山石旁,我才醍醐灌頂地長長“啊”一聲,心髒開始加速。
真是冤家路窄,原來是被我砍斷的根莖。
所以豬老大你根本不是植物,你是動物對嗎?
巨肢擺動幅度不大,氣勢卻直如搬山填海,每移動一米,所到之處滾石陣陣、煙霧迷繞,昏暗的環境透不出幾分光亮,手電筒的光照範圍又小,視線受阻,隻能看見它晃來晃去的殘影,和萦繞耳畔的嘈雜聲響。
在蟲脂的兩旁,耷拉着層半渾濁半透明的肉膜,好似沒什麼作用,外型跟包包人身上的保鮮膜有點像,但也隻是一點點像而已。
小哥不聲不響地拎住我衣領,輕輕地将我提溜去他身後,黑金古刀在暗色中閃出一道冷然的刀光,鋒芒盡顯。
我眯着眼數數空中群魔亂舞的蟲肢,沒我預想的多,目光所及之處隻有四條肢幹,卻都毫無例外的粗長駭人。
在蟲肢的盡頭,周遭黑的肉眼無法分辨,看不見蟲子的真容,我扒住小哥的肩頭,見他迅速打亮一根熒光棒,朝着蟲脂彙集的方向甩手一扔,幽光旋出三百六十度,猶如炫彩的激光燈,經過一條完美的抛物線,咚的撞到豬籠草後頭,正好卡進牆上的岩縫裡。
靠着熒光棒幽長的綠光,我見到被光映出的模糊蟲體,寬長稍扁,圓溜溜的軀體上長有灰綠色環紋,一圈一圈特别密集。
頭部下方有還未開合的口器,吸盤半露,活脫脫就是豬籠草藤蔓上吸盤的放大版。
蟲子一半身體嵌在岩石裡沒有全部掙出,左右各兩條蟲肢,深埋身體内部,現在都揮舞在外,其中一根正是豬籠草斷裂的根莖。
我忍不住道:“它們不僅有人蟲共生,還有蟲草共生?這大蟲子是五彩斑斓蟲的祖宗嗎?”我轉過頭:“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我覺得它有點像螞蟥,小哥,你怎麼看?”
小哥橫過刀刃,目色沉凝,冷冷地瞥過蟲子一眼。
瞳仁聚焦在蟲身的環紋時,忽而重重一頓,我聽到他呼吸出現明顯的停滞,他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聲如寒水
“《大荒北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鹹。有肅慎氏之國。有蜚蛭,四翼。”
下鬥時遇到各種各樣古書上的妖魔鬼怪可太正常了,我并沒覺着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小哥的臉色很不好,不像遇見尋常的怪物。
寂靜的身後倏然飄來一連串腳步聲,伴着體力不支的喘息,和天真上氣不接下氣地科普:“長白山古稱不鹹山,因其‘似鹽之略白,但沒有鹽的鹹’得名,小哥的意思是蜚蛭來自青銅門。”
他累的直不起腰,還擺擺手罵道:“操他媽的,真是冤家路窄,我們被青銅門的子子孫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