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他們哥倆啥都不幹,不點歌不喝酒,兩人對着手機暗搓搓不知道在鼓搗什麼,我問他們唱不唱,胖子就揮揮手讓我多唱點。
想想我現在一巴掌就能扇飛他倆,也不怕他們搞什麼幺蛾子,轉頭接着點起歌來。
又是一連串的歌單唱完,我逐漸放飛自我,越唱越來勁,想着來玩就要盡興,手起歌落,點上好多自己往常愛唱的曲目。
我這廂忙着揮灑汗水,肆意馳騁,一曲好運來唱的他倆差點梗死在現場,胖子站起來就搶我話筒:“你怎麼到處丢小哥的人,他一共就一張臉,也沒多富裕,你悠着點。”
“這裡不就咱們仨,我怎麼就四處給小哥丢人了?”
話音剛落,門口倏然傳來整齊的問好聲,嬌嬌柔柔,莺聲陣陣,直接穿透好運來的伴奏,落在我迷蒙的大腦中央。
看着門口站着五六個美女,我瞪大眼睛,轉頭就問胖子:“什麼情況?她們是誰?”
“陪唱的公主啊,你不是泡妞都不帶虛的嗎,作為兄弟我不得給你熱熱場子,怎麼樣,看看都合不合你心意,要覺得不夠帶勁,咱們還可以再點倆少爺。”
我去你大爺的西瓜皮!
你怎麼不跟我商量就叫了人!而且你是真傻假傻,剛才我明顯在跟你們裝逼啊!
眼底怒火燃燒,胖子權當看不見。
沒辦法,我隻能硬着頭皮放下話筒,對門口的姑娘們友好一笑。
我感覺我笑的應該不怎麼美妙,但是她們的眼睛都在瞬間齊刷刷亮起,冒出四射的火光,跟山坳裡看到綿羊的大灰狼似的。
草,失算。
忘記我現在用的是帥哥限定皮膚,她們可是在對我男人犯花癡。
早知道不笑了。
招呼她們進來坐下,天真就給她們開酒。
粗略一數,我都不曉得該誇胖子大氣還是罵他瞎搞,大手起飛一點就點五六個,我們仨一雞蛋殼倆老光棍,哪招架的過來。
因為胖子這波操作整得我很忐忑,看着姑娘們暗送秋波,我皮笑肉不笑地靠向胖子,用口型背過人問他:“你點的陪唱正不正經?”
胖子瞪我一眼:“你他娘想什麼亂七八糟的,肯定是正經的啊,人家隻賣藝不賣身的。”
我松口氣,剛要說算你識相,胖子緊接着就賊兮兮道:“不正經是另外的價錢,我才不跟你搞這個,回頭小哥知道不得打死我,又費錢又費命,吃力不讨好。”
“我他媽現在就想打死你!”
我氣急敗壞地罵道:“我什麼德行你不了解嗎!在家我隻是跟你倆口嗨兩句而已,你這是幹什麼!讓我表演我綠我自己?”
胖子兩手一攤,破罐破摔:“你先收收,我都點完事了,你罵我也沒用,還不如抓緊時間樂呵樂呵,别浪費我的錢。”
瞧着他死皮賴臉地狗樣子,我真的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獨自生悶氣。
黑瞎子說得對,沒人能拿傻子怎麼樣。
有一屋子莺莺燕燕在,我也不敢真在外面敗壞小哥的名聲,端坐沙發,有姑娘來敬酒也一概婉拒,正氣凜然的跟個柳下惠一樣。
然而并沒有什麼卵用,我顯然低估了小哥這張臉的吸引力,尤其是在風月場上。
一陣香風襲人,青絲如霧,隻見倆大膽奔放的姑娘一左一右坐到我身邊,堆着甜美的笑容,都倒好酒要敬我。
我想擺手拒絕,其中一姑娘就滿嘴客套話,什麼多謝我們關照她們的生意,她們雖是正規的職業,但難免會有客戶會帶有色眼鏡看人,我們算是難得的高質量客戶,畢竟素質好的客人總是會讓人如沐春風,所以今天這酒不敬不行,她們幹杯我随意。
說實話,這倆姑娘職業素養很高,全程笑容滿面,也不存在非禮我什麼的,肢體都保持着一定距離,敬酒詞親切又不失禮貌,但話裡話外都透着令人無法推辭的意味。
不準确描述就是有點軟道德綁架的味兒。
我眼瞅不斷敬過來的酒水,人很僵硬,比上午的當衆社死還要覺得尴尬。
她們倆眼角含笑,酒杯又一次端到我跟前,我進退兩難,隻好準備伸手接過。
這時天真忽而大剌剌地坐來我旁邊,看看她們,又看看我,果斷擠開一正圍攻我的姑娘,爽朗地從她倆手裡接過酒杯,滴水不漏地笑着:“我兄弟他酒精過敏,平時真是滴酒不沾,一喝就得犯病,好意他心領了,酒我替他喝。”
他舉起酒杯:“來來來,我幹杯你們随意,别當是來工作的,都玩的開心點。”
你好熟練啊天真。
交際場果然得看你吳老闆大顯身手。
天真長相也人模狗樣的,又斯文有禮,我配合着點頭,向她們友好一笑表示歉意。
姑娘們一頓,紛紛展開笑顔調轉目标,一人一句老闆大氣不要錢似的誇天真。
他們碰杯一飲而盡,酒水滴進地毯,浸開團團的水漬,正當氣氛歡脫熱鬧的時候,包廂門突然被人“咣”一下從外面推開。
軸心老舊,門框重重砸到牆壁,隻聽得巨響倏地從廊道回蕩進來,充斥着整間包房。
我們不約而同轉頭,看見面色淡漠的小哥站在門口,長褲長袖,一身漆黑,像是來奔喪的。
他緩緩地走進門,一言不發瞥着我們。
屋内一片寂然,不知哪個姑娘的一首《無法原諒》也沒人敢繼續唱。
天真搭着我的肩,剛和倆美女碰完杯,兩人咧到耳根子的笑容還沒完全褪去,在見到小哥的一瞬,都硬生生凝固在嘴角。
胖子點陪唱先斬後沒奏,是個人都會心虛,場面就活像倆登徒子調戲婦女被當場捉住。
“為所有愛執着的痛,為所有恨執着的傷,我已分不清愛與恨是否就這樣——”
BGM氣勢磅礴,MV放到品如發現丈夫出軌,正跪在地上放聲痛哭,配上小哥一臉寒風蕭蕭的冷漠神色,簡直有毒。
其實小哥為人本就不熱絡,臉上沒表情是常有的事,可是正常人他們不知道啊。
這場景、這背景音樂、這人員配置,多他喵的像抓奸現場……
死寂半晌,我心說絕不能讓這一屋子的姑娘們誤會,不然以後我們都不用來唱歌了。
打定主意的我趕緊站起來踩着碎步走過去,同時口上大喊:“媳婦你别誤會——”
然後被不知哪個衰仔的大腳絆到。
所有人都看到我重心不穩的向前俯沖五六步,四肢并用,姿勢大概就像剛從石頭蹦出來的孫猴子,最終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小哥身前。
東風吹,戰鼓擂,我是傻杯我怕誰。
胖子和天真瞠目結舌,面面相觑半天,才艱難地吐出一句:“操……”
慘劇發生後我誰都沒管,抓上兜帽蓋住臉以百米沖刺逃離案發現場,在大街上随便攔輛出租回家。
這畫面給我帶來莫大的心理傷害,大到我夢醒後良久,心中都始終不能平靜。
對的,我跟小哥互換身體是我做的荒唐夢。
這破夢也有夢的始有終,後來我還夢到續集,内容是那家KTV盛傳着一個名場面。
——某男子偷吃被老婆當場捉奸,該女子摔門而入大發雷霆,吓得男子滑跪五米苦苦哀求老婆原諒,最後解釋無果,男子掩面狂奔而去,留下怒火沖天老婆結賬收拾爛攤子,與之同行兩名男子唯唯諾諾,沉默良久。
當時的群衆紛紛現身說法,表明以上都是事實,并在此奉勸各位,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管住嘴别出軌,劈腿男人萬人怼。
大夢初醒我久久無語,枕頭被汗水浸的濕透,而後沒多久,我收到小哥發來的微信。
不管夢中如何掙紮作孽,經曆多少凄風苦雨,對我而言,好消息是這隻不過是一場夢。
但是,還有壞消息。
小哥也做了同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