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頃刻間已穿過大半的建築物,小哥走到一堵大牆跟前,用手抹開覆蓋着層層灰塵的牆面,一手的黑灰。
多抹幾下,煙灰飄飛,如雲霧般缭繞在周圍,待到浮塵萬千逐漸散去,才露出下面掩蓋着的三團刻紋。
“是什麼?”天真好奇地走上去。
小哥并未回答,隻是掏出刻刀,去鑿牆面堅硬的石殼。
叮叮當當的清脆聲似鈴铛輕響,碎殼簌簌剝落,可以看得出小哥是沿着刻痕走向鑿的。
眼看凹凸不平的線條繞成彎曲圖形凸顯出來,天真對着雕刻的位置扭過頭:“怎麼看着有點像文字?”
我一瞅,隻見石面上的紋路有橫有豎,還真有幾分字體的感覺。
當下來了興緻,我急吼吼跑過去擠開天真,拿起鎬子跟小哥一起哐當敲起石殼子來。
這不是我沒有見過世面,主要像現在這種雲裡霧裡的情況,壁畫浮雕都沒有文字來的确切,古畫抽象、雕刻模糊,隻有白紙黑字才是真真切切不會騙人的線索。
而且單看這石頭的大小,兩人多高,寬度得一人展臂才能完全環抱,厚度卻格外薄,如果上頭有字,十有八九是匾額或路标一類的東西,古人用來命名的。
敲敲打打不停,經過我倆的不懈努力,終于在幾十分鐘後鑿出兩個像模像樣的文字。
而第三個字因為損毀的太厲害,隻挖出半個偏旁,實在無法辨認。
踩着一地咔吱脆的石渣,天真皺眉端詳,摸着自己青蔥般的胡茬:“好古老的文字,起筆多圓,收筆多尖,且曲直相錯,處處雄勁——不會是甲骨文吧?”
術業有專攻,拓片狂熱愛好者吳老闆果然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我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陌生文字,在他嘴裡就能說出許多條條框框來。
“嗯。”
小哥伸手撫摸着風霜渾厚的刻字,淡淡道:“是甲骨文,上面刻的是‘百民’二字。”
他倆且在琢磨,我就原樣敲給胖子,他一聽樂了:“合着古人也寫錯别字,百民少寫一橫不就是白民嗎?可是王母娘娘顯靈,咱們這次來對地方了,算天真蒙的準。”
天真頓時叫出聲:“我靠,什麼叫我蒙的準,老子所有猜測都有理有據的,你他娘不要嫉妒我才華就來污蔑老子。”
他頓一頓:“而且這也不算錯别字,《路史·國名記》就有明文記載:‘百民、防風、驩頭、三鱙之出帝鴻。’這頂多是文史對不上号,誰知道白民國當時用的啥名字,反正認準他們是帝鴻的後裔就不會有錯。”
“行行行,我們天真最牛逼,别人拉稀拉的是屎,你拉的是墨汁,也是你運氣不好生不逢時,不然靠你這文曲星下凡的命格,擱古代脫褲子往紙上一噴就能噴出個榜眼探花,整個一鴨頭上站青蛙,嘎嘎頂呱呱。”
……胖子你可真是口舌生花。
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信能有人把别人誇的臉越來越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