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多年跟小哥相處的經驗,這個時候拒絕一般是沒啥用的,隻有幹脆答應和多拉扯幾回合後被迫答應的區别。
于是我就點點頭,但要求走之前先看一眼小哥的傷處,沒有惡化才能出發。
我同意的爽快,小哥更爽快,面無表情單手撩起半邊衣服,轉身背對向我。
微光流轉而過,鍍過小哥淩厲幹練的背脊輪廓,線條深邃,薄汗折射出粼粼的光點,更顯健碩有力,肌肉之間凹下小小的深渦,纏繞着幾層紗布,上面有極淡的血色,像水彩畫上的淺淡一筆。
我聽到劉喪在後面梗脖子的聲音。
确認完無事,我立馬把小哥衣服扯回來拽着他出門,一秒都不讓劉喪多觊觎。
出到官道上,外面沖天的火光已經消減大半,如同黃昏時太陽将要落進地平線的一抹餘晖,翻卷舒展,蠶食着天空最後的澄淨。
不知道火種徹底熄滅後包包人還會不會追進來,但現在劉喪已經是強弩之末,一邊耳朵完全不能用,另一邊也不容樂觀,方才他吐的膽汁都要榨不出來了,再不讓他休息,可能真要涼涼在半路上。
小哥高高舉起火把,綁上一顆紅色的信号煙,讓濃煙和氣味盡量多多的傳蕩出去,我要擡步往前,忽然看到地面有條紮眼的細線,紅紅的,圍着牆角繞了房子一整圈。
我以為又是木安留的記号,拉住小哥,蹲下身去細細端詳那紅線。
借着晃動的火焰餘光,我發現那實際不是線圈,而是某種暗紅色的顔料,摻在碎石灰裡,但光靠看,難以辨認出什麼有效信息。
“小哥,我舉會火把,你看下這是什麼,辟邪用的朱砂嗎?”
我不敢貿然伸手去撚,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然後踮腳接過小哥手裡的火把。
他半蹲着探頭粗粗掃視一眼,目光倏然凝住,撿塊石頭翻一翻,似乎是不能确定,又伏的低了點,鼻子幾乎能嗅到紅土的味道。
“确實有朱砂,但還有玳瑁和犀角磨成的粉末。”小哥得出結論,起身又拿回火把。
“玳瑁?好像也是辟邪的東西?”
我記得玳瑁是某種瀕危的龜類,不過在古代沒這個忌諱,可以入藥,也可以當飾品,
“嗯。”
小哥與我并肩走向屋群深處,持續揚着手裡的火把,濃煙如霧,翻騰無狀,四下飄開:“《本草綱目》記載:玳瑁,解毒清熱之功,同于犀角。不止藥用價值,玳瑁與犀角一樣,可以通靈除祟,朱砂、玳瑁、犀角三管齊下,魍魉鬼魅見之必退避三舍。”
我不禁咂舌:“這麼周全的功夫,難道是為了對付蟲人?”
小哥搖搖頭:“目前還不知道,但應該是在防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