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頭專注觀察黃銅紋路的天真終于聽到我們的談話,擡起頭,我又問一遍,他眯眯過度疲累的眼睛,精神還好,眼下烏青卻重,隻閉着眼對我們道:“你們先看門上的花紋。”
于是我們又隻得擠出幾顆腦袋,去看銅殼上繁雜的彎曲浮紋。
如蔓草般糾纏成枝,葉片互相鍊接,再以複雜筆觸,勾勒出一朵的轉心蓮,木安漸漸看出點門道,眼中流過捉摸不定的微波:“是唐草紋?”
“眼力不錯。”
天真用力眨兩下眼皮,直到眼角逐漸放松下來,才看向我們:“唐草紋顧名思義也知道,它是在唐朝才盛行的花紋,墓是戰國的墓,門卻是唐朝門,我剛剛跟瞎子讨論過,這裡的七星打劫風水局,其實原本是不成立的,因為以戰國的墓地布局,整座墓葬群處于山嶺的中軸線上,山勢凹陷,凹口的金沙江分支相當于鎖水口,會把生氣聚集在山川腹地,在風水上屬于藏氣的格局,很常見,算是很好點穴的一種龍脈,而這種穴位的特點就是鎖和藏,把納進來的五行之風和生氣聚集在山脈内部,通常是不會留有氣孔的。”
天真似乎對風水不是很擅長,不自信地望一眼黑瞎子,看到他肯定地點頭,才接道:“之前我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把采石的石室跟大門建在一塊,還要大費周章裝一整面天花闆的寶石來欲蓋彌彰,腦回路根本不正常,還有前面那段莫名其妙的鐵索橋,出現的沒頭沒腦,讓整座墓葬群的明樓和冥殿部分特别割裂,我說過,建築多多少少都會反映一些建築師的行事作風,作為明樓的城牆和城區都十分雄偉大氣,粗犷中帶着戰國的原始與野性,不拘小節,很是恢宏,而到後面風格就變得越來越拘謹和細緻,描彩繪金,重重機關樞紐精密,零件繁瑣,想來都是南越王的傑作,我猜他是為了更改墓中風水格局,輔以七星打劫局,或許是想在後天方面逆轉整個墓葬群的風水重心。”
“有沒有可能這姓林的糟老頭子,是想通過養屍的方式造個風水寶地?”胖子道。
“養屍地餘脈拖長,會導緻地氣下沉,墓主必須要深葬才能占住山脈的态勢,我們從泉眼下來,又往下一直走,現在的高度,應該已經深到不可思議了,确實有人為制造養屍地的概率。”我覺得胖子話糙理不糙,幹脆把能想起的東西一股腦丢出來。
劉喪聽着聽着,突然在後面碰碰我的胳膊,對我小聲道:“我們算不算進盲冢了?”
我不明白他怎麼找到要問這個,這不太好界定,我思索片刻:“大概算吧。”
“那為什麼我們下地這麼久,一直都沒有失明?你們不是說這地方很可怕嗎。”
我正兒八經道:“你要感覺活的太輕松,我可以戳瞎你。”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劉喪語塞了。
“既然你們都睡舒坦了,不如咱們先上路,别整這些花花腸子了。”
胖子怨氣從我一時興起叫他哥哥以來就沒消過:“這一路上你們幾個動不動就哇啦啦一通之乎者也,實在是給我侃迷糊了,好歹照顧下文盲的群衆情緒。”
胖子的提議本無可厚非,他們集體同意,仿佛當小張哥不存在。
黃銅大門本來是用插栓一扇門一邊的固定在地上,門縫是堵死的,當時豬籠草就從頭頂上無聲無息滑稽到門旁,再伺機發動偷襲。
而小哥扭轉機關,打開大門插栓的同時,不知還觸發什麼,豬籠草的攻勢突然像卡殼一樣,整個草都被疊上了debuff。
不僅速度減緩,反應變弱,對包包人的控制力也顯得越來越力不從心,甚至會無差别攻擊周圍的同伴。
在這樣紊亂的局勢下,包包人們自顧不暇,他們才得以找到突破口,迅速終結戰鬥。
最終我們分站兩旁,千軍萬馬去喊醒小張哥,由瞎子和小哥一人一邊,拉開銅制的門環,門軸吱呀一下,頓時手電光默契的彙聚進去,照亮門後的一方全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