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我還不想替啞巴負擔她下半生。”
我聽瞎子越扯越歪,嘴角抽了抽,克制住想反手給他一逼兜的沖動,轉頭選擇捏軟柿子,對胖子道:“燈泡換好沒,話那麼多,先幹正事。”
胖子憋了一下,好像是想罵我,但忙着手頭的事,沒空輸出,隻斷斷續續道:“等會再來教育你丫的。”然後又是噼裡啪啦的一陣鼓搗。
在等待的空隙,我不斷思索着一路上關于小哥種種的蛛絲馬迹,瞎子就在一旁循循善誘劉喪吐露點更多的東西,可惜他的确不曉得什麼内情,來來回回就那幾句“直覺、第六感、我也說不清”。
“我看是你神經衰弱的太厲害,怕東怕西的,硬是給自己怕出幻覺來了。”
不得不說胖子修電器的手藝到家,平時在家裡上房梁下浴室的沒少鍛煉,摸着黑五六句話的功夫,竟已經換好了新的燈泡和光杯。
他在牆上磕了磕手電筒:“好了,你的喪氣話留着一會說。”他一邊模仿劉謙神神叨叨的語氣,一邊打開卡扣:“接下來是見證奇迹的時刻——我靠,怎麼沒好!”
胖子裝比翻了個大車,人聽着就焦躁了起來,對着牆壁又是磕又是敲的,劉喪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密不透風的甬道本該幽靜詭異,氣氛卻被一連串快活至極的笑聲攪的蕩然無存,仿佛我們在上演一出黑白喜劇。
不知怎麼,我突然覺得進甬道以來所發生的一切,都令我有種荒誕的空虛感。
“劉喪。”
混亂間是許久不吱聲的木安叫喚了聲,劉喪笑着笑着也遲鈍地應了,木安繼續道:“伸出手來。”
劉喪很疑惑,但聽衣服粗粗的摩挲聲,應該還是照做了。
我們不明所以,也無人詢問,靜靜過去了兩三秒,緊接着劉喪殺豬般的嚎叫沖破耳膜,在寂靜的甬道橫沖直撞,近乎破音。
“——好燙!好燙!你要幹什麼!”
劉喪很生氣,像隻憤怒的豪豬開始破口大罵,從張家人為老不尊罵到天真和胖子幾個居心不良,一直站在我後面的瞎子忽而長長舒了口氣,含糊的喉嚨笑意朦胧:“各位,有個好消息,也有個壞消息。”
已然明白一二的我跟着歎氣:“好消息是胖哥手電筒修的沒毛病。”
“壞消息是我們瞎了。”瞎子無縫銜接了第二句話。
于是氣氛又陷入默然。
不說話的人顯然是有自己的思考,而想說話的人也按捺不住,在等了會後才謹慎問道:“小夫人,你們為什麼要這麼說?”
千軍萬馬一向因憨而顯得老實,又比小張哥識時務,我早對他沒什麼成見,習慣性的壓低音量道:“剛剛木安用打火機烤了劉喪,他都察覺到燙了,我們卻沒看到一星半點的火光,手電筒會出問題,人的感官卻是騙不了人的,唯一的可能隻能是我們失明了。”
“原來如此——”
千軍萬馬一本正經的拉了拉音調,随即反應過來,倒吸一口冷氣,又慌慌張張道:“那、那我們這會該怎麼辦?”
原來這山區文盲不是看上去不聰明,是真的不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