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要商量正事,木安狀态就會變得特别嚴謹,整個人沒有一絲波動,語速均勻,眼神冷靜,仿佛面前站着是最平常不過的同伴或是隊友。
他眸色微沉:“我試過許多方法,試圖分辨夢境,但我們在夢裡的所見所聞,甚至其他人的反應都找不出破綻,整條故事鍊邏輯清晰,思維嚴密完整,可是夢原本應該是混沌的、沒有條理的,讓人沉浸卻又覺得荒誕,而不是井井有條的像一部電視劇。”
“沒錯。”我爸輕輕颔首,手搭在我肩上,又道:“你們的夢不是以層為單位,是以人為單位,我相信你們也有感覺,每一層夢境都對應你們之中的某個人,他會成為這個夢暫時的主宰,你們在夢與夢之間不停的跳轉,醒來後又循環往複,或許你可以把它視為一整個龐大的夢境體系,你們迷失在其中的分支,但你們之間有緊密的聯系,會互相制宜,人為引發清醒夢的條件就有一項是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而專注下所獲取的信息,很容易被大腦牢牢捕獲,你們好好回想一下,自從進地宮以來,你們的神經是不是繃的太緊了。”
我和木安陷入整齊的沉默,兩兩相望,盡是無言。
良久,我輕咳兩聲,試探道:“如果我們不對夢境追根究底,隻要根據人數來計算夢境的層數,跳夠一定次數的樓,是不是就能從夢中醒來?”
我爸搖搖頭:“人可以有無限嵌套的夢,你不能判定你們中有沒有人做夢中夢,用次數是不可取的。”
“其實我們的夢并不是毫無漏洞。”同樣沉思許久的木安忽然道:“比如劉喪的夢就很符合尋常夢境的定義,沒有規則又令人難以理解,還有你也是。”他一本正經地望着我。
……還真是。
我跟劉喪的夢幾乎是夢境本夢,都有很明顯的誤區,一眼就能看穿。
比如劉喪夢裡無厘頭的四個拐角的甬道,又比如現下在我跟前的我爸。
最不好辨别的實際是第二層夢境,二層夢的主人在我跟木安看來是個心思缜密的人,他所創造的夢世界也是目前以來最合理最正常的。
想着我就偷偷扯扯木安:“有沒有覺得我點撥我自己的場景有點詭異?”
“沒有。”木安若有所思:“其實你挺聰明的,但是聰明的不顯山露水。”
他神色有微微的戲谑,看得我想擰他,忽然背後就響起一陣哒哒哒的腳步聲,我轉頭一看,胖子他們幾個不知什麼時候鬼鬼祟祟地摸上來,正躲在石頭後面,圍觀我爸。
見我和木安都在盯着他們,胖子撓撓頭,也不好裝沒看見,幹脆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拍拍屁股走過來,向我爸咧嘴一笑:“老爺子您好,我是您閨女的朋友,認識好多年了,我們一直拿她當妹妹照顧的——不用管我,都是自己人,你們繼續。”
“你比人爹都顯老,也好意思喊老爺子。”天真小聲嘟嘟囔囔地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