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以往都是我圍觀他被二叔罵被他爹媽罵,今天天道好輪回輪我頭上了。
然後在我挨訓的時候,天真見縫插針的把木安也告了一狀,說他什麼為人嚣張跋扈,不尊老愛幼和睦鄰裡,老是仗勢欺人,堪稱村裡一惡霸。
木安轉頭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用嘴型道:“我什麼時候當村霸——”
話沒完,立馬被我爸叫走,一起罵。
剩下的時光基本就在我倆挨罵中度過。
看得出我爸真的很擔心我倆不懂人情世故哪天走路上被人打死,盡管木安隻有欺負别人沒有别人欺負他的份兒,盡管我有幾個惡霸一樣的靠山,但在他眼裡我們就是他弱小無助又無依無靠的兩個幼崽。
最後連小哥都被迫舉手發誓表決心,無論如何肯定會護着老婆和大舅子,我爸才在長籲短歎中結束他的絮叨,整個人看着滄桑不少,并握住胖子的手連聲感謝,以後還要多多關照等——之前胖子吹自己吹的太過,我爸以為他是我倆的第二監護人。
當我眼前的畫面忽然閃現撕裂般的碎片之時,我的心在漸漸的失重裡逐漸涼下去,目光停留在他被風吹亂的鬓發上,隻覺苦澀難忍。
我心知,想要用力抓住的,從來都不是可以長久留下的。
——我的夢要醒了。
我爸看得很開,他攬着我和木安,送我們到懸崖邊上,溫聲道這次讓他來看着我們離開,語氣是刻意的淡漠,可他眼底化不開的牽挂和不舍,那麼濃郁,像一團團吹不散的霧,繞着他的眼睛緩緩彌散,濃的我鼻頭幾乎發酸。
“是大姑娘了,哭鼻子不好看。”
頭發被溫柔的手小心撫過,手勢輕軟,像幼時每個夜晚哄我入睡的夜晚,我爸的瞳孔顔色是深棕色,如果有光照進去,會反射出淺淡的微金弧光,仿佛兩顆耀眼的金色星星。
木安站在一邊,他欲言又止的面色被昏暗光線掩映的很淡很淡,近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我碰碰他,想說些什麼,被我爸擺手中斷,隻慢慢走上來,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和我每次抱他不同,我看見木安明顯愣了一下,手緩緩擡起來,懸在半空,手指微張。
猶豫片刻,他最終堅定地抱了回去,臉順勢埋進我爸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