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霧,輕巧盤旋,在絕對的安靜下,似發絲般緩慢的滲入,隻聽我爸靜靜道:“我忘了告訴你,你腰上兩寸左右有一顆黑色的小痣,在你看不見的位置,你平時可能沒有注意到,所以這個黑痣大概也不存于你的潛意識裡,在你們下一次夢醒時,你可以讓别人幫你看一看你的腰後,如果那顆痣不在,證明你們還在你自己的夢裡,如果它正常的出現,你們就應該已經進入下一階段了。”
我看不清我爸現在的表情,隻覺得他聲量特别的輕,我微愣了愣,才在懵懂中緩緩點頭。
“你要記住,眼見不一定為真,耳聽不一定為實,萬事小心。”
看着我爸意味不明的微笑,溫和裡似有許多我不能理解的意思。
我剛要回答,腰上輕覆的力量忽然一緊,在風聲呼嘯之中,我被小哥牢牢抱着墜入懸崖。
飙升到極緻的風速攪亂我能看到的一切,我所聽所聞都變得非常模糊,旋轉的氣流聲裡好像有誰在我耳邊輕語了一句,然而我還來不及細細去聽,身體與精神就被劇烈的抖動猛然帶去另一個世界。
我第三次在巨大的失重感裡霍然坐直,腦子混沌,瞳孔渙散,一排密密的汗珠交織在一起,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
——我扶着頭,整個人麻的像隻椒麻香辣雞。
胖子吸着冷氣,邊揉太陽穴邊睜眼:“别說,這夢的後勁還真大,跟喝了似的,頭疼的厲害。”
“你頭疼沒準是要長腦子了。”天真抖抖身上的碎石頭,又拍掉滿頭的灰,沒有着急起身,而是坐在原地左顧右盼,向我招招手:“你爹退場了,先來讓我看眼你腰子。”
胖子打掉他的手,吐口不存在的虛空痰:“要看也輪不着你,小哥,來,自己媳婦自己上手。”
右邊伴随着話音響起一陣窸窸窣窣,隻見小哥兩步過來,半蹲在我身旁,用身體擋住周圍能投射過來的餘光,小小掀起我衣服的一角。
片刻,他擡起頭,向我們搖了搖。
我驚疑不定地揉着後腰:“沒有?難道我們還沒徹底醒來?”
瞎子就笑:“你腰上本來就沒有痣,是你的潛意識在騙你。”
“什麼?”我更不解了:“等會兒,你在說什麼,什麼叫我的潛意識在騙我。”
“你還不理解嗎?”
瞎子表現出了難得耐心,抹掉墨鏡上的灰對我道:“你爹是在故意引導你,讓你以為你背後真有一顆你沒發現的痣,這樣隻要我們還在你的夢裡,你的夢境就會繼續完善這一設定,為你具象出這顆根本沒長在你身上的痣,但你醒了,這種刻意種植的思想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那你怎麼知道的?你偷看我背?你變态!”
瞎子受不了地擺擺手:“除了啞巴沒人有興趣偷看你,别污蔑良家婦男,我知道是因為我們都知道,你那好大爹趁你回頭,偷偷朝我們使了眼色,他們都看見了,就你傻不拉幾的,而且你一點都沒把我教導放心上,完全不動腦,你這波就叫我秀我自己。”
……好一個我秀我自己,我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