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凰的上下左右,則各盤踞着四隻神态各異的神鳥,在雲中若隐若現,形成合圍之勢,但與鳳凰一樣,全都望着南方的神鳥。
天真目光炯炯:“是五方神鳥,他們都在看着焦明神鳥。”
馬王堆的招魂幡大緻分為三個區域——天庭人間和地下。
這副招魂幡的規格跟辛追夫人的招魂幡差不多,最上面代表的是天界。
焦明是林家的圖騰,沒有放在C位,而是遵照史料記載的處于南方,有所有神鳥的矚目,其實已足夠耀眼,而在位置上看,鳳凰雖然在中央,但與焦明神鳥是在同一水平線上的,整幅五方神鳥圖是略微向上偏移的,很難說焦明和鳳凰誰在中心位。
我擺手讓木安把手電往下移。
在五方神鳥之下,有兩道延伸而出的祥雲,盤旋成一條面向人界的通道,通道兩邊各立着一隻昂首麒麟,顯然是在恭迎什麼人入天界的意思。
中部畫着一片像是宮阙的建築,在高高的城牆上,站着兩個人,看服飾是一男一女,女人身上披着華服,上面綴滿乘黃的紋飾,男人的衣服上什麼都沒有,肩頭有隻小小的鳥兒,兩人一齊擡頭望天,面向祥雲的方向。
宮阙下燃燒着熊熊烈焰,青色的藤蔓四處蔓延,藤上結着大小不一的果子,兩條百足蛇平地而起,密密麻麻的觸手又細又長,仿佛蜈蚣一般,纏繞在宮阙的一角,奮力向上破出,而藤蔓的根莖處有個很大的口袋,青紫色,口袋的蓋子是打開的,三個渾身蒼白的人正拼命向外面爬,表情十分驚恐。
在根莖下還有一小片空間,沒有任何内容,隻全部塗黑,再用紅色顔料點出幾點。
我們的清理工作算是很到位了,招魂幡上的圖畫盡收眼底,除了那條橫穿天界的劃痕,基本沒有什麼破損或是遺漏的地方。
“站在城牆上的兩個人是兩夫妻,男的是肅慎國人,女的是白民國人,這裡應該是他們倆的合葬墓,不過按照這座陵墓的布置,白民國的地位明顯是要高于肅慎國的,難道肅慎國這男的是入贅進來的?”天真摸着自己肉乎乎的耳垂。
“沒準人家老婆奴,事事以老婆為先,你看小哥。”胖子不以為意。
我聽啥事胖子都能拐個彎轉到我,輕咳兩聲就上去把他倆擠開,靠的近,我就順勢扣了扣招魂幡上的劃痕,想看能不能把痕迹刮淡點,純屬手賤。
扣着扣着,我忽然發覺這痕迹扣起來手感不對,并沒有畫面被損壞的鋸齒感,摸着渾然一體,非常順滑,如同劃痕原本就是這招魂幡的一部分。
縱使我腦子再遲鈍也知道這不對勁,我喊來天真,瞅着他憨憨的面容,遲疑了下,又叫來劉喪,讓他們倆都看兩眼。
小哥落在對于最外面,他對招魂幡什麼興趣,注意力還是放在噴泉上,胖子說他前世是水鬼,這輩子跟水犯沖,到老還栽在屬水的我手裡。
“你話裡話外能不能不牽三挂四我倆了。”我揮揮手:“給你五毛,你去擠兌黑瞎子。”
“叫師伯!”黑瞎子铿锵有聲。
他們師徒倆總是在意很奇怪的角度。
我選擇全都無視。
噴泉的出水口是一隻姿勢妖娆的乘黃,頭上的角已經磨損秃了。
乘黃獸口裡的出水口很小,裝飾大于實際作用,雕像完全幹燥,我俯身一看,見漣漪點點之下,池裡還有近乎滿溢的泉水,不由得一愣。
這池子裡的水線竟比暗室的噴泉還高,儲水量充足的不正常,而且同樣清可見底。
池底是一塊巨大的石闆,上面刻着一副華麗的凡人登仙圖,神仙堪輿占了一半的畫面,神鳥牽引,駿馬駕車,四周環繞着許多的瑞樹與祥雲,畫面極其豐富。
“腐敗!你們倆祖上都是殺千刀的地主,是咱們農民身上的毒瘤!”胖子一閑就要逗悶子。
瞎子忍俊不禁:“見過眼紅人存款的,沒見過眼紅人祖先的,你認啞巴當幹爹不就能繼承人族譜了。”
“想得美,老子的姓可是大姓。”
“說的姓張很冷門一樣。”
小哥對一切調侃都充耳不聞,我撿起胖子的野營鍋,在池子裡洗了洗,才舀起半鍋池水,聞聞沒什麼異味,遞給小哥。
“是活水。”
小哥隻看一眼就下定結論,伸手摸了摸池壁,對我們道:“有沉在水裡的出水孔。”
胖子拽着瞎子:“你剛剛說棺材在這底下,這會你給老子找出來。”
瞎子指着水底:“壓在石闆下。”
“你怎麼知道?”胖子不依不饒。
“你看石闆邊上,沒有壓嚴實,并且左邊是高于右邊的,證明石闆下還有東西,能把這麼重的實心石頭頂上來,絕對是個龐然大物,上面又挂着起靈用的招魂幡,你說這下面會是什麼。”
乍一聽到起靈,我還以為是在叫小哥,擡頭看了眼黑瞎子,他就笑的蔫壞,去搭小哥的肩膀:“你說對吧,起——”
“不準叫!”我發出尖銳的爆鳴。
瞎子要是叫小哥起靈,我雞皮疙瘩會掉一地。
然而瞎子這種惡劣的人,怎麼會讓我誠心如意,他勾起邪惡的笑容,正要開口再叫,旁邊的天真突然跟驢似的叫喚開來,打斷了我們。
聽着他連續“我草”三聲,千軍萬馬最先問他怎麼了,他反手抓住千軍萬馬:“這不是劃痕,這是隕石的尾翼!這幅招魂幡記錄着當年彜族天種降落的軌迹,它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兩個國家的世界觀裡。”他雙眼發亮:”這很可能就是白民國和肅慎國遷徙過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