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情緒是無法複刻的，或許是站在高山上無所顧忌的開懷大笑，或許是在溪流裡看着無數小魚從眼前遊過的意趣，更或許不需要什麼動魄驚心的景觀，哪怕是行走在夜市時無意撲到面上的香氣，這樣的小細節也可以讓人回味無窮。

我張開懷抱，假裝抱了抱這山巒間的風，胖子的視頻電話就在這時打了過來。

他們仨的臉都擠在一張窄小的屏幕，我和小哥用前置跟他們打個照面就把攝像頭調到後置，胖子眯着眼看這滿目的重巒疊嶂，撓了撓下巴的胡茬：“你倆在桂林？”

我“喲呵”兩聲：“胖哥眼力不錯。”

“那是！咱們祖國的大好河山我不說走完全部也算走過一半，看我鼻子上這倆招子沒，活雷達。”

胖子得意洋洋地吹噓了會自己，問我倆接下來準備去哪，我攤攤手：“我自己都不清楚，小哥是導遊，他負責領路，跟着走就行。”

“得得得，算我多嘴來吃口狗糧，你倆好好玩，看見什麼有意思的好吃的都想着點我們哥仨，還往家裡寄就别摳門——那個小哥，我跟你招呼一聲，你們倆小兩口是蜜裡調油了，她還留了個留守兒童在這兒，你小舅子也不是外人，給我們拉上來暫時安置在你房間了，我們仨有事沒事喝兩杯打把遊戲，互相就個伴兒。”

這話說的明裡暗裡擠兌我倆抛下他們仨獨自潇灑，小哥自然是沒意見的，他房間跟個雪洞似的，沒什麼私人物品，直接出家都可以，不存在侵犯他隐私權的問題。

挂掉他們仨的電話，我想了想，拍了兩張照片發我們的大群裡，我們在微信上是有好幾個群的，五個人在雨村有個群叫：有福同享有難退群。包括秀秀的八個人有個群叫：有屁就放不準要錢。跟一群小張們又有個：張家大院。跟天真和他爹媽二叔木安有個：吳家總動員。

我估計他們私下裡也各拉各的小群，畢竟我跟王盟他們也有“你摸魚我摸魚老闆寶馬變青桔”的吳山居打工群。

照片剛發完，瞎子秒回：“老闆們在哪發财？這是終于窮的要跳崖了？”

胖子拍張他們仨在吃火鍋的照片：“沒事兒，也許是妹子不記得她不是獨生子女，也沒準是小哥忘了還有倆好兄弟，三個人過挺好的，不就打麻将三缺一打遊戲五缺二，能活。”

我：“不是大哥——”

小花用一張他在新榮記跟秀秀吃飯的照片打斷我們施法，然後他們就不罵我們了，集體仇富去了。

關掉手機，我跟小哥并肩看夕陽漸漸垂到山坡上，看低飛的燕子滑過山脊，把黃昏劃出一道紅黃相間的分界線。

風吹來山間青澀的香氣，草木律動。

感受着不斷震動的手機，跳脫在屏幕上的嬉笑怒罵，這一刻，我突然覺得這種感情好像也傳達給了他們。

我們始終是一體的，即使隔着幾百公裡的距離，也沒有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