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點了點頭,“當然,我已經安排好這段時間的工作了,給下屬們也都放了假。”說着媽媽就幸福地笑了起來,“你父親來到咱們莊園的第一年,怎麼能不陪他過個聖誕呢?”
看到媽媽幸福地笑着,你也陪着她笑,但兩人的笑裡都藏着一點說不透的悲傷。
“你需要和德拉科說一聲哦,别讓人家白白地等你過聖誕了。”媽媽笑着提示道。
“知道了媽媽。”你和她道别後就把鏡子放好了。
你也不知道德拉科會不會等你過聖誕,就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他什麼也沒和你說,可能他也不想和你過吧,你這樣想。
終于到了平安夜,回家的列車就要啟動。你戴着那條德拉科以前作為聖誕禮物送給你的圍巾,和德拉科一起坐在車廂裡。你們一言不發地坐着,等到列車快到國王十字車站時,你才握住他的手,故作輕松地對他說:“聖誕快樂,德拉科。媽媽讓我回西班牙過節,所以我們節後再見。”
他僵直着,愣了半天,然後終于開口說:“我以為你會和我過聖誕節……”
你抿着嘴微笑,搖了搖頭。列車到站了,你往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就提着行李匆匆離開。
閃閃和加加都已經在站台上等着你,她們一見到你就高興得又蹦又跳。
“小主人,小主人!”閃閃和加加都高興地叫道。
看着這兩隻可愛的小精靈,你的煩惱都一掃而光了,“閃閃,加加,想不想我?”
“想!我比加加更想你!”閃閃說。
“是我比閃閃更想你!”加加反駁道。
“好啦好啦,我都很想你們。快帶我回家吧!你們肯定已經把家裡裝飾好了吧?”
“那當然!閃閃不懂西班牙的傳統,不知道怎麼裝飾,還得我來!”加加喊道。
一陣眩暈過後,你就回到了加泰羅尼亞的薩拉薩爾莊園,莊園已經被裝點得十分有聖誕氣息,客廳裡還放了一隻巨大的、你許久沒見的便便木樁(caga tío)。它的頭上戴着紅色的小帽子,畫着熟悉的笑臉,還用毛毯把它蓋住了,你知道毛毯下放着的是聖誕禮物。小時候你會和馬努一起敲打便便木樁,然後再唱加泰羅尼亞的童謠,敲打完才能掀起毛毯看看大人們為你們準備的禮物。你在英國過了幾年聖誕,就有幾年沒看到這隻便便木樁了,再次見到這隻陪伴你每年聖誕節的木樁,你不由得濕潤了眼眶。
你拿起木樁旁邊放的一隻小棍子,開始敲打起來,嘴裡還念着小時候的童謠:“便便木樁,聖誕木樁,不要拉鹹魚,它太鹹了!拉點糖果吧,它們更好吃……”在你被自己逗笑後又繼續唱第二遍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加入了進來:“便便木樁,聖誕木樁,不要便鹹魚,它太鹹了!便點糖果吧,它們更好吃!”——是馬努,他從你的身後走來,撿起地上的另一根棍子,也開始敲打起木樁來。
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你又回到了四歲,仿佛你又回到了有最好的玩伴陪伴的童年,沒有委屈也沒有隐瞞。你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奪眶而出。
“在學校過得不開心吧,泰莎?”
你一愣,擡頭看着馬努,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你、你怎麼知道?”
“我看你的眼睛就能看得出來。雖然你的眼睛裡有淚珠,但不像以前那般亮了。”說着,他注視着你的眼睛,擡手輕輕地摸了一下你的臉,順便擦去你眼角的淚水,動作熟悉得像小時候你受傷時他安慰你的方式。
你皺起眉,伸手把他的手拿開,語氣有些不悅地撅嘴說:“别這樣碰我。”
他略微驚訝了一下,但随即恢複了平靜,輕輕歎了口氣:“不要這麼抗拒我,泰莎。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想看看你,好好看看。”他的語氣溫和,卻帶着一絲堅定,然後,他再次把手覆上你的臉頰,動作輕柔得像一片羽毛落在你臉上。
這次你沒有把他的手拍開。你承認,貪戀他手心的溫度是你對創傷的條件反射,就如同四歲那年你溺水後死死抱住他的手一樣。
“這次你沒有拿開我的手,說明馬爾福讓你受委屈了。”馬努的眼裡帶着心疼,用大拇指輕輕揉着你的臉頰,“你還是得承認我是最了解你的人。就算這個學期你都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我也能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不打算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你擡手将他的手拿開,目光冷靜卻有些疲憊:“如果我說,我不可能愛你,你還會安慰我嗎?你還會想聽我說這一切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然後用最溫柔的語氣回答你:“當然會,泰莎,我還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的回答讓你放下了一些戒備,于是,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從德拉科的誤會到他的冷淡,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你以為自己早已釋然,但說出口時,那種壓抑和痛苦似乎又回到了心頭。
聽完你的講述,馬努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道:“抱歉,泰莎,站在他的角度來看,我能理解他會生氣。換作是我,或許也會覺得難受。但有一點不同——我不會像他那樣不理你,我根本舍不得。”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柔和又帶着一絲試探:“站在你的角度,我更心疼你。你沒有做錯什麼,卻要被他的不安全感傷害。說到底,你們兩個……不是完全一樣的人。”
你皺了皺眉頭看他,示意他不要再這樣說。
“不像我們……算了,不提這些。”他擡起頭,用輕松的語氣笑了笑:“你們才訂婚沒四個月,他就讓你不開心了。如果是我,我舍不得,你知道的。我什麼時候讓你受過委屈?”他又用心疼又無奈的眼神看着你。
“允許我抱抱你吧,以最好的朋友的身份。”
你點了點頭,他便輕柔地擁抱你,撫摸着你的頭發,“以前我想抱你是不需要這樣過問的……不管是以什麼身份……”
你看着他,心中情緒越來越複雜。于是,你小聲說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貪心?我既想要德拉科的愛,又舍不得你這個好朋友。但我很清楚我不愛你,我太自私了……”
馬努沉默了一瞬,然後搖了搖頭,語氣溫柔:“人都是貪心的,泰莎。我也是。你不能愛我,沒關系……我還是喜歡被你需要的感覺。”
他松開了你然後認真地看着你,“上次你生日我貿然來求婚吓到你了吧?對不起,泰莎。我那時隻是、隻是……哎……”他手握着拳頭,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你走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沒事的,馬努,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沒放在心上。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晚餐時分,你、媽媽、馬努,教父教母五人卻用了六個位子,媽媽和教父之間空了一個座位,沒有坐人卻擺放着餐具。你看着空座位有些好奇,但還沒開口詢問,媽媽就已經回答你:“這是給你父親留的位置,我不是說,這是他第一年在薩拉薩爾莊園過聖誕節嗎。”
“原來是這樣。”你點點頭,明白了媽媽的用意。
加加做了一桌子美味的西班牙菜,你大快朵頤,很快就吃飽了。所有人都吃的差不多後,媽媽領着你們去到父親的墓前為他祈禱。媽媽拂去了父親墓上的積雪,露出“巴蒂·克勞奇二世”幾個字,然後再放上一支槲寄生。
“這是你第一次在我家過的聖誕,巴蒂。我家挂滿了槲寄生,很多很多,可惜我們沒辦法站在槲寄生下接吻了。我很想你。”媽媽說着,低下頭開始禱告。
你也雙手合十,在心裡默念《聖經》的前兩條,然後為父親祈禱,祈禱他的靈魂能得到安息,雖然你不知道他的靈魂在何處,還是說他的靈魂從被攝魂怪吸食之後就已經不複存在。這是十分令人難過的。你和德拉科約好死後靈魂守在冥界入口等對方,可是父親的靈魂又能在哪裡,媽媽又将去哪尋找他的魂魄。
“蘇珊娜,你有沒有想過,要回到你巴蒂那邊了——我指的是他的陣營,我的陣營,我們曾經的陣營。”教父打破了沉寂,讓你從祈禱中脫離出來。
“奧古斯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怎麼可能就這樣回去?況且還有泰莎……”媽媽小聲地對他說。
“主人已經回來了!不管怎麼樣他就是回來了!他遲早會找上你的!等到他親自來找你的時候他肯定不會饒恕你和泰莎的!”教父似乎十分不避諱在你面前談到這件事,并沒有壓低音量。
“泰莎,你先和馬努去散一下步吧,我和你教父教母談談。”媽媽命令道。
你和馬努漫步在薩拉薩爾莊園的花園中,四周寂靜無聲,隻有你們踩在雪地裡發出的聲響。夜晚的月光柔和地灑在白雪上,而馬努的神色卻并不輕松。他忽然停下腳步,低頭看着你,“泰莎,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你擡頭看着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安,卻故作鎮定,“什麼?”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地擡起左手,挽起袖子。你看到他的前臂上顯現出清晰的黑魔标記,像一條冰冷的鎖鍊,刺進你的眼睛,讓你呼吸一滞。
“馬努……”你的聲音顫抖着,幾乎無法出聲,“你……”
他垂下眼睛,似乎不想看你的反應,但他又迅速擡頭,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注視着你,眼中有着不加掩飾的心疼:“泰莎,我不是想讓你害怕。可我必須告訴你真相。伏地魔強行給我了這個印記,目的是要挾父親。你知道他的,我躲不過去。”
你的心猛然一沉,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樣,你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所以你就這樣放棄了自己?”
“放棄?”他輕笑了一聲,聲音中卻沒有一絲愉快,“泰莎,你以為我想要這樣嗎?他要挾父親是因為知道教母還活着,知道你的存在!他想讓你們重新臣服于他!”
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直視馬努的眼睛。“所以,你是來逼媽媽回去的?”
“不是!”他立刻搖頭,語氣中帶着急切,“泰莎,我從來不想傷害你,更不會傷害教母。我隻想告訴你實情,讓你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你冷笑了一聲,“準備什麼?準備接受媽媽的自由再次被奪走,甚至是我的自由,或者是生命?”
“泰莎!”他低聲喊你的名字,語氣裡滿是懇求,“我不是你敵人。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是。”
你沉默了,目光落在他前臂上的黑魔标記上,黑魔标志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馬努跟着你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輕輕挽起袖子将它遮住。
“我知道你恨這個标記,我也恨,”他低聲說,語氣裡透着一股無法掩飾的痛苦,“但有時候,人不得不做出選擇。”
你沒有接話,隻是站在雪地裡,感受到寒風從耳邊劃過。馬努的目光帶着複雜的情感落在你身上,他像是想靠近你,卻又克制住了。
“泰莎,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記住,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他輕聲說,“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面對伏地魔,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你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隻是輕輕轉身離開了。
回到大廳,你看見媽媽站在窗前,背對着你,手裡握着一杯卡瓦酒。你輕輕關上門,她似乎察覺到你的存在,轉過身看向你,神色複雜。
“他跟你說了什麼?”媽媽開口問,語氣冷靜卻掩不住一絲疲憊。
“他給我看了他手上的黑魔标記……”你迷茫又不知所措,“媽媽,他說得對嗎?伏地魔會來找我們?”
她看着你,目光中閃過一絲掙紮,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是的。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過他的人。”
媽媽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你面前,将雙手輕輕放在你的肩膀上,語氣變得溫柔卻充滿無奈:“泰莎,還記得去年魁地奇世界杯那時候我跟你說的嗎?媽媽和盧修斯做了交易,他讓我進魔法部工作,我會在黑魔王回來時重回食死徒。”然後将你攬進懷裡,“對不起,泰莎。媽媽知道自己逃不掉,但我會盡力讓你逃出去。”
你埋在她的懷裡,聞着她熟悉的氣息,感到心中一陣酸澀。
“伏地魔複活,幾乎所有前食死徒都回去歸順他了。就算他們再怎麼瞞,也瞞不住我,況且我和他們關系并不算好,”她低聲說,“再加上有奧古斯汀,伏地魔極有可能通過折磨他們一家來讓我們屈服。”
你沉默了許久,才輕輕點頭:“那我們該怎麼辦?”
媽媽直視着你的眼睛,語氣堅定地說:“媽媽會想辦法的。就算真的逃不掉,媽媽也會盡可能保護你。”
晚餐後的薩拉薩爾莊園陷入安靜,隻有壁爐的火焰在跳動着。你知道,這樣的平和隻是暫時的假象。暗潮已經湧動,而你與母親都站在風暴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