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麥克斯，真虧你還能這麼悠哉地吃漢堡。”男人說：“你看到新聞了嗎？”

麥克斯嘴裡含着一大口面包和肉餅的混合物，嘴角沾着醬汁：“當然，拉魯魯小鎮的教堂裡發現了屍體，死的真慘。”

“是啊，死的真詭異。”男人道。

他右胳膊搭着桌子，身子向前傾，“你覺得，會是僞人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麥克斯把剩餘的漢堡全部塞進嘴裡，包裝紙窩成一團随手丢掉：“那離密西西小鎮遠着呢！而我，現在隻擔心自家旅館的業績問題！”

他身形肥胖，肺活量驚人，提高聲音時像是在大吼：“因為密西西小鎮前些日子被曝出現高級僞人的事情，幾乎沒有人回來這裡旅遊了，我的旅館客流量簡直少的可憐，再這樣下去，就要虧死了！”

“但那個高級僞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啊，那又怎麼樣？僞人就像是蟑螂，蟑螂！你知道嗎？”他伸出一根手指，“當你看見一隻蟑螂的時候，其實已經滿屋子都是蟑螂了。人們一直認為，能養出高級僞人的城市裡一定遍地都是僞人。可笑，一群愚昧的家夥！”

男人眨巴眼睛：“嗯……我猜你指的是美洲大蠊。”

“都差不多。”麥克斯一揮手。

綠燈亮起，一群孩子熙熙攘攘地過街，伴随着笑聲和尖叫聲。路面的交警在維持秩序的同時，不得不分出一半神來注意這群小蘿蔔頭們。

麥克斯聽到孩子的聲音後猛地一跳，“該死，孩子們都放學了。現在幾點？！”

“下午三點半。”男人看了眼手表，“今天是周五，孩子們放學會比平時早……”

話還沒說完，他就注意到麥克斯急匆匆地扭頭就走。“你去哪？”他問。

“回家。”麥克斯頭也不回的回答。

男人覺得好笑：“你連老婆都沒有，那麼早回家幹什麼？陪伴你親愛的DVD嗎？”

“哼，我現在要去準備健康的晚飯了。”麥克斯拍了拍大肚子，“我太胖了，從上周開始決定每晚吃自制減肥餐。你知道的，自己動手做飯可麻煩了。”

男人下意識低頭看向地上的漢堡包裝紙，它被一位路過的小孩撿了起來，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健康……減肥……哈哈！”他無奈地笑了笑。

“該死的D.D.D，政︱府每年撥那麼多款，都喂狗了嗎！”麥克斯發着牢騷，一顆小石子落入他的視野，他現在看什麼都不順眼，一腳踢開，“幹什麼吃的！”

隻聽一聲痛呼，麥克斯擡起頭，發現不遠處有一個低着頭的人，像是□□人，不過區别是□□人裹着的是白布，而他全身都藏在一塊髒兮兮的黑布裡，倒是能讓人聯想到修女。

那人捂着頭，明顯是剛才被麥克斯踢飛的石子砸中了額頭。

“嗯……抱歉。”麥克斯有些尴尬，但他又覺得心裡不快起來，他隻是不小心而已，分明是這個人無視鎮上規則在這裡擺攤。

“該死的東西！”他毫不猶豫的嘲諷：“這裡是禁止擺攤區，信不信我舉報你！”

“我明白，但是允許擺攤區早就被其他小販占滿了，我看這裡人流量不大，應該不會有人查，所以……請您行行好，我也是來混口飯吃的。”小販直起身子，黑色的裹布很長，将他的半張臉遮的嚴嚴實實，隻漏出沒什麼血色的唇。

麥克斯冷哼一聲。

小販苦苦哀求：“我說真的，先生。這是我唯一的生計，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失去它。”

他确實可憐。麥克斯其實隻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他才沒那個精力去搞什麼舉報，但他看見小販這副凄慘的模樣，内心的惡魔逐漸破土而出，生物喜歡淩虐弱小的劣根性顯露無疑。他想再吓一吓這個人，讓自己開心開心。

“規則就是規則！”麥克斯狠厲道。

“不，先生！”小販的聲音痛苦無比，仿佛帶上了一點哭腔。

麥克斯沒有理會，徑直向前走，嘴裡還不饒人道：“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吧，不然一會城市管理的那群人來了，不僅要被收攤子，還會被罰一筆錢！”

“這樣吧，先生。”小販忽然冷靜下來。他向鋪在地上的攤子攤開右手：“您親自選一張吧，算是我的誠意。”

他補了一句：“免費的。”

廉價的塑料皮上是一堆款七八糟的光盤，比如《亂世佳人》、《魂斷藍橋》這些經典之作，還有來自中國的《大鬧天宮》，以及來自日本的影片，封皮上日本藝伎小臉煞白，滲人無比。麥克斯不認識日文，他覺得這部應該是恐怖片。

麥克斯嗤笑：“你是在賄賂？”

小販沉默片刻：“您可以這麼想。”

“好吧。”麥克斯折了回來，在地攤前蹲下，粗暴地翻看着這些光盤：“有什麼好玩的？”

“我這裡有全世界的著名影片，每一張都很有意思，您無論選什麼都不會失望的。”小販說。

麥克斯聳肩：“口味這東西，誰說的準呢？”

小販：“那說一說您對于電影的喜好吧，我可以推薦一下。”

“我喜歡女人。”

小販一頓：“什麼？”

“女人！”麥克斯重複了一遍，手在胸前比了一個弧形，“我喜歡金發碧眼大波浪，有大長腿的性感妖精，就像……”

“瑪麗蓮·夢露？”

麥克斯搖頭：“不不不。我喜歡笨女人，她太有學識了。”

“呃，好吧。”